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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外是个小广场,这个时候人正多,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音响已经放了起来。小孩子们吵闹着,跟他们有样学样,左扭右跳,看得大人们笑眯了双眼。 人间的烟火气息别样温暖,也别有情调。 唐誉州眉目含了星光,很亮很亮。他微微笑着,看了会,扭头对乔鸣说:“你该多出来走走。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我没有。我有看书,也有学习、”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你大道理多的是,我跟你说不清。” 还是那般偏执。 唐誉州见他冷了脸,知道他一时走不出儿时的阴影,便也不再多言。急不得,很多事都需要慢慢来。 他们慢慢绕过人群,经过一个喷泉,里面突然迸射出水花,在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下,水柱一跃三尺高,然后落下来,溅得人满身水滴。 不过,唐誉州身上是不多的。 乔鸣挡在他身前,已然将洒来的水滴挡了大半。 “本也没必要的。” 唐誉州微微叹了声,从裤袋里掏出一块白色锦帕递给他。 乔鸣接过来,擦了脸,不解地问他:“什么没必要的?” 唐誉州知道他在装傻,无奈地笑:“你没必要总这样保护我。” 乔鸣这下不回答了,眼神怔了怔,忽然转了话题:“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吧?” “当然。” “可我感觉自己快失去你了。” “你总没有安全感。” “也许吧。” 乔鸣说到这里,仰起头看着天空。夜晚的星星很亮,也照亮他眼底的水光。他眨了眨眼睛,好久才低声说:“我想挣很多很多的钱。” “我知道。” “为了钱,我可以疯狂地码字。哪怕我的一个字,低贱的一分不值。” “我知道。” “我想买个大房子,里面只有我和你。” “你会成功的。” “会很久吧。我很怕那时候你不在。” 绕来绕去,依然是没有安全感。 唐誉州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索性不再说话。他想着日后用事实说话,却不知道他自抑自伤那么久,只想听到他的一句承诺。哪怕他空洞,他都饱含着一丝希望。可自程霖出现后,他没有再听到他说——他会永远在。 有时候,预感这种东西会让人发疯。 乔鸣后退两步,身后程霖拎着两杯冰淇淋,目光冷凝。 夏夜微风送凉,程霖目光冷凝,但什么也没说,只把塑料袋里的两瓶冰淇淋一人一杯分了。 乔鸣接了,没有吃,只握在手里。冰淇淋渐渐融化,沾了一手的水。 唐誉州没有接,摇头道:“不了。太凉了,对身体不好。”他的胃不算太好,很少碰触那般凉的东西。 程霖没有说话,径自打开了,舀了一勺,放进了口中。下一刻,他俯身过来,手钳住了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唇。 凉丝丝的甜在唇齿间蔓延…… 唐誉州怔住了,薄唇微启,含住了他渡过来的一口冰淇淋,甚至感觉到扫荡他口腔的爽滑沁凉的舌尖。他懵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说:“那这样呢?” 话落,一个拳头袭上去。 乔鸣仿佛一只被踩了脚的猫儿,尖叫着伸出了拳:“你别碰他!” 程霖没有躲开,伸手握住了他袭过来的拳头。在他眼里,乔鸣太弱小了,又瘦又矮,根本不足畏惧。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易扭脱臼了他的手腕。听到他一声痛哼,觉得肆意又快慰。他真的太讨厌这人了! “别特么拿童年的阴影束缚着他。懦夫!” 他推开他,看他后退几步,跌坐到地上,神色狼狈地咆哮:“你懂什么?你一个二世祖懂什么?你当自己多光明?死基佬!神经病!” 乔鸣终究吼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怨恨。他太恨这个人了!是他夺去了他的唐誉州,那个温暖如春阳的人本该是他的啊! “呵!对我意见很大啊!”程霖冷笑着,一步步走过去,掐住他的下巴喝道:“你呢?阴郁又自私的小基佬!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他的心吗?垂涎着自己的兄弟,应该更恶心吧?” “胡说!”乔鸣像是气疯了,怒睁着一双血红的眸子扑上来。 “够了!”一声低喝从唐誉州口里吼出来,他自己推着轮椅上前来,一把拉住乔鸣的衣服,眼眸的冷淡一点点褪去,升腾上来一种抚恤式的温柔。 “乔鸣,手痛不痛?还好吗?要不要看医生?” “誉州,誉州——” 乔鸣像是委屈的孩子扑进他的怀,眼里的泪水决了堤。 程霖看不得两人这般亲近,拳头握得咯吱响,但到底没有挥上去。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乔鸣的生平,从一些八卦新闻中,隐隐揪出一点线索。乔鸣的孤僻自闭,大概是遇到过童年猥亵。孤儿院中长大的孩子谁没有点儿心灵创伤,又有几人像他这样阴郁自私?像是没长大的孩子,霸占着唐誉州所有的关心和注意力。 “誉州,誉州,我没有,没有,你别厌烦我。” 他哭着喊他的名字,一声声恐慌又无措。 唐誉州摸着他的头发,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四年后,他成了影帝,再遇程霖。那时,他疑似旧情难忘,非要跟他重归于好。他没有同意,他便将他关在了誉宁庄园里。一天,两天,直到乔鸣找上门来。程霖对他说,只要你证明你们是一对,我就放你走。所以,乔鸣吻了他。仅有一次的吻,他也是这般哭着说:誉州,誉州,我没有,没有,你别厌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