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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们的xing命没有任何兴趣,不过如果你需要一个承诺,好吧,我给你们一份恶魔的契约。魔女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星星点点蓝色的光点从翅膀上散落了下来,变幻成一张写着契约的白纸。 宁舟看了一眼,契约上要求用圣修女的领域信物换取两份解药,魔女保证在来去的路上不会伤害契约人。 苏和背对着魔女,用嘴型无声地说:答应她。 信物由我来送。宁舟冷声道。 那可不行呢,我可不想从教廷的人的手中接过任何东西。魔女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厌恶。 那就让我送他去。宁舟对魔女说。 魔女的蝴蝶停顿了一瞬,然后缓缓飞到了宁舟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好吧,但是这位持有领域的先生必须留在这里,在契约履行完毕前不得离开这里。 可以。苏和淡淡道。 契约内容添加完毕,jiāo易成立。 虽然齐乐人疼得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可是大脑还是清醒的,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虽然中毒有些超出了他们的预计,本来他们是打算让魔女抓走一人,然后等她提出用领域信物jiāo换人质。中毒虽然痛苦,但是苦ròu计反而会让魔女更加放松警惕。 来吧,跟着我。魔女的蝴蝶在黑夜中扇动着翅膀,蓝色的蝴蝶鳞片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像是粉末一样飘散在夜色中。 宁舟将齐乐人的胳膊搭在肩上,扶着他向前走。 沉沉的夜幕中,疼痛感一làng一làng地拍打在身体上,从毛孔到骨髓,令人窒息。他努力迈着步子向前走,可是渐渐的力气随着疼痛感流失,好几次他腿一软差点跌倒,都是宁舟拉住了他。 我背你。黑暗中宁舟的声音响起。 齐乐人摇了摇头,此时他连抱住宁舟脖子的力气都没了,说是在走,其实根本是宁舟提着他在往前挪。 身边的宁舟停顿了一下,这短暂的一刹那在痛苦中变得无限漫长他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世界安静得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剧痛中颤栗的齐乐人艰难地维持着呼吸,意志因为痛苦而变得脆弱,终于抛却了理xing和逻辑,只留下纯粹的感xing。 黑暗之中,回忆在疼痛中翻腾着卷来,齐乐人想起献祭女巫中那个yīn冷cháo湿的地dòng,那时候刚从水潭中被救起的他就是这样在寒冷和痛苦中被宁舟抱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那一段黑暗的道路里满是他天真的甜蜜和羞涩的窃喜,那么热烈,那么温暖,那么喜悦。 当过往和现在重叠在一起,他才恍然发现,那时候的心qíng和如今,竟别无二致。 痛苦让视线变得模糊,思考被荒诞的臆想取代,他定定地看着头顶的漫天星海,亘古洪荒、广袤无垠,他们仿佛置身于漫漫时间长河中,没有过去也无所谓未来,只有这短暂的时间罅隙里,他们被命运女神编织出的网牵引着,从两个不同的世界相会于这一刹那,被悲欢喜乐浸泡着,萌生出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感qíng,而这一刹那,就是永恒。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圣修女的梦境(十九) 这黑暗的一路,魔女的蝴蝶为他们指引道路,而沿途的恶魔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对他们的来去熟视无睹。 教廷旧址就在前方,魔女的蝴蝶在他们身边盘旋:就到这里吧。 宁舟将齐乐人放了下来,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取出圣水喂他。虽然圣水的力量无法解除魔女的毒药,可是却会让痛苦感减轻一些。齐乐人咽了几口,冰冷的圣水让胃里的灼烧感好过了一些,可还是火烧火燎地疼。 宁舟帮他擦gān了嘴角的水渍,极近的距离里,极黑的夜色里,齐乐人其实看不清宁舟的模样,可是他的眼睛里却仿佛倒影着漫天的星光,而他就像记忆中初次仰望天空的人,第一眼就陷落。 我没事。齐乐人从喉咙里挤出了三个字。 可这三个字却是嘶哑的,毫无说服力,可又因为计划即将实现而异常坚定。 早前探索教廷旧址时就发现的恶魔结界依旧在那里,将教廷旧址包裹着,无法进入。 此时他们就在这一层结界外,魔女的蝴蝶翩翩起舞着,拍着翅膀飞入了结界中。 那深藏在结界之后的世界仿佛漂起了涟漪,极深极深的黑色中,仿佛有一个人正向着他们走来 近了,黑暗中的她微微泛着光,金色的。 随着她越走越近,她的模样也逐渐清晰,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漂亮的金色卷发上装点着洁白的玫瑰花,她提着礼服的裙摆,轻盈地从台阶上走向他们,隔着一层恶魔的结界,齐乐人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太像了不,那根本就是幼年时的玛利亚。 可是她那双湛蓝的眼睛却没有玛利亚的温柔,而是浸泡在戏谑的冷漠中,yīn郁得像是噩梦一样。 就是这张脸嗯,真有趣,并且不可思议。恶魔结界后的梦魇魔女歪着头,天真又恶意地凝视着宁舟,那个女人的孩子竟然回到了这里,为我送来我想要的东西,太有趣了。 宁舟的手放在了刀柄上,冷意直指梦魇魔女。 哎呀呀,不要生气呀,这位小朋友还需要我的解药呢。来,在契约的指引下来jiāo换吧。梦魇魔女煽动的语气里满是贪婪的迫不及待。 齐乐人拿出领域信物,玛利亚的胸针微微发热着,这一刻他心存忐忑,虽然苏和再三保证过但是习惯了关键时刻总会有意外发生的齐乐人却总也放心不下。 契约书悬浮在了两人之间,胸针飘浮了起来,魔女手中的两份解药也飘浮了起来,在契约书的力量下向着对方飘去,平安无事地穿过了恶魔结界,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梦魇魔女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就是这个,就是它!哈哈哈哈,我得到它了,陛下,我得到它了! 她疯了一样向着教廷更深处跑去,心心念念多年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她捧着领域信物,朝圣一般来到了被圣修女的结界保护着的圣殿前。 梦魇魔女心cháo澎湃地仰望着远方那座残破的圣殿,这是她二十多年来也无法踏足的地方,被圣修女圣洁的力量保护着,哪怕在她死亡的八年里依旧顽qiáng地阻拦着恶魔的脚步。 但只要有了她的领域信物 那个可恶的、该死的玛利亚,她欺骗了您,她不可饶恕!梦魇魔女将玛利亚的领域信物贴在了圣洁的结界前,她憧憬地对虚无表白,陛下,现在的我像是她吗?只有我 当领域信物碰触到结界的那一刻,附着在信物上的秘术被触发,恐怖的黑色火焰突然从梦魇魔女的手上燃烧了起来,她愕然地松开了手,可这已经太晚了,那黑色的吞噬一切的烈焰迅速席卷了她的身躯,来自地狱的业火将她彻底吞没。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已经被绝对的力量烧为灰烬,狂乱的恶魔之力渗入了地下,掀起了一阵阵大地的震颤。 梦魇魔女恶毒的游戏倏然结束,被魔女的力量cao控着的夜行恶魔们就像是黎明即将到来一般,缓缓地向着家中走去,而这一次,这恐怖的轮回将被永远终结。 教廷旧址外,地面还在不断震颤,齐乐人已经喝了一份解药,浑身的剧痛消失了,只留下一身黏腻的冷汗,当痛苦结束后,为了自我保护,人的记忆就飞快地忘却了那种ròu体的折磨,当回忆那种痛苦的时候只会感到一阵不真实。 我没事了。齐乐人站直了身体,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得赶紧把解药给吕医生送去。 宁舟很轻地应了一声,看着消失的恶魔结界,和结界后是一片幽深的黑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如果苏和的计划没出问题,梦魇魔女应该已经死了吧,这个结界已经不见了。齐乐人感受不到几秒钟前教廷深处疯狂震dàng的恶魔之力,自然也不知道梦魇魔女的qíng况,还稍稍有些担心。而此时整个教廷所在的山丘都在轻微地震dàng,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在里面肆nüè,令人感觉不祥。 死了。 那以后不会再有朔月灾厄了吧。 嗯。 但是任务提示还是没有出现,看来还是得按照目标里说的,必须结束圣修女的梦境才行那个代表毁灭的信物是在里面对吧?齐乐人又问道。 宁舟点了点头。 齐乐人本能地觉得宁舟的心qíng不太好,他又有些惴惴的,很多话哽咽在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他想安慰宁舟,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想鼓励宁舟,但又觉得语言苍白无力。 但至少此刻,他很确定,宁舟是不一样的,对他而言他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他却无法给他做一个合乎感xing与理xing的定位。 他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哪怕只是一点点外露的心动,都是在亵渎宁舟的信仰。 我我去把解药给吕医生。齐乐人胆怯了,退缩了,他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可是刚走出两步他又后悔地回过头,你等等我,等我回来再一起去教廷里面。 不,不是的,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或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齐乐人希冀地看着宁舟,鼓起勇气问道。 站在黑暗中的宁舟,被星辰微弱的光芒照亮着,身影孤单得仿佛要融化在黑夜中。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答,齐乐人无端的鼻子一酸,他不想转身,也不愿离开,哪怕明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分别,他们很快就会再相见,只是一会会儿,一会会儿就好了。 齐乐人用力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声道:那你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就回来的,你要等等我!你一定要等等我! 说完,他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大地还在震颤悲鸣,夜晚清冷的风chuī在脸上,风gān了汗水,他的心跳随着脚步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人类,也没有恶魔,只有他一个的脚步声,和回忆一起穿过寂静的黑夜。 他一边跑,一边回想,他回忆起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皮肤上灼热的温度。 他究竟凭什么以为自己曾经无动于衷? 目的地越来越近,来时漫长的路,回去时却如此短暂,守夜人们已经离去了,齐乐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将解药递给站在路中央的苏和:梦魇魔女已经死了,解药就是这个,给吕医生。 苏和没有急着接过,他诧异又温柔地问道:怎么哭了? 齐乐人茫然地擦了擦自己的脸,手指间的水痕里倒映着微弱却璀璨的星光。 第一百三十章 圣修女的梦境(二十) 因为太痛了。齐乐人认真地回答说,但是现在已经不痛了,喝了解药就不痛了。 是吗,那就好。苏和轻声叹了口气,接过解毒剂给吕医生喂下。 拜托你照看一下吕医生,我回去找宁舟。齐乐人说。 苏和摇了摇头:这样吧,你先把吕医生送回领主的城堡,我先去教廷旧址,如果宁舟遇上了麻烦,我总比你经验丰富一些。 地面还在轻微地震动着,自从梦魇魔女死后,她积累多年的恶魔之力似乎就开始失控。齐乐人很担心教廷旧址中会有她的同伴,也后悔当时没有qiáng硬地将宁舟一起带回来虽然他知道宁舟一定会选择守在那里以防万一但如果宁舟遇上什么危险 好,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齐乐人答应了。 苏和对他微微一笑,温言道: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 齐乐人扶起还昏迷着的吕医生:嗯,一定会的。 苏和含笑对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入茫茫黑夜之中。 夜风宁静地chuī过枝梢,卷落枯叶,封闭了二十多年的教廷旧址安静得像是睡在了坟墓里。 宁舟拾级而上,沿着当年玛利亚走过无数次的台阶,向着最高处的圣殿走去。 一路上大地还在不断震动,越来越频繁,溃散的恶魔之力在地表之下横冲直撞地肆nüè着,惊醒了熟睡的鸟儿。 一阵狂风chuī来,卷着大片枯叶和落花从宁舟身边掠过,头顶传来语鹰的叫声,它盘旋着落了下来,将一小片蓝白色的花瓣丢在了宁舟的发丝间。宁舟将花瓣剔了下来,这种蓝白色的花瓣应该是从圣墓花园chuī来的,他深深地记得那花瓣落在沉睡的齐乐人的嘴唇上,那浸润在午后阳光中的记忆,温柔得像一个梦他摸了摸语鹰的头,继续向前走。 他不曾来过这里,但是当他走在这里的时候,内心却充盈着一种没来由的亲切和陌生的恐惧,仿佛这里是他的圣地,也是他的地狱。 梦魇魔女就死在不远处,信物胸针掉在地上,宁舟捡了起来,上面附着的一次xing激发的攻击手段已经用掉了,地上的残骸灰烬证明了这一切。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把戏,可有时候胜利就是这么简单。 宁舟摸了摸前方的结界,这个由他母亲设下的结界在她离开二十多年后依旧尽职尽责地保护着教廷最深处的秘密,虽然它因为多年的恶魔之力的侵蚀,已经开始变得脆弱,但却依旧阻挡了梦魇魔女的脚步。 领域信物被再次贴在了圣修女的结界前,金色的涟漪从胸针上dàng开,缓慢地向四周蔓延,包裹着教廷最高处的圣殿的结界开始虚化,终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