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金家的忌讳在场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乔姗这也扯不了什么不知者不怪,明知道人家女儿因为这玩意而死,她还在人家八十寿宴上送人家老太太一对银镯子,给金家送这个不亚于寿宴上送花圈了,简直是直接往金家心窝子捅刀,这心简直脏透了,老人家万一气的不好了,乔姗就合该赔命! 还是说...这是乔家的意思?乔家想跟金家宣战吗? 就算是商场竞争,这手段也太恶毒太没下限了。 金家二老的人员一向很好,做人做生意都是与人为善的,一道道或惊诧或厌恶的目光聚集在乔姗身上,乔姗脸色忽青忽白,身子微微打颤,手心沁出汗来。 她张了张嘴:“我...”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她勉强吐出几个字:“不是我...” 她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除非天降神迹,这事儿今天一传出去,乔姗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基本被排除在外,甚至大家以后和乔家合作都得掂量掂量。 金家的长子走出来,先安抚母亲:“您先去后面坐坐,等会开宴了我再扶您出来,这儿就交给我处理吧。” 人一老就受不得大喜大悲,金老太太情绪明显不太稳定,神色也有些颓靡,长叹一声,主动站起了身。 沈语迟看老太太这样也开始后悔,当时她就该把那玩意给扔了的,她要是提早知道锦盒里放的是什么,就不该拿到老太太眼前的! 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扶住老太太:“我扶您进去吧,您要不要喝点蜂蜜水?能放松情绪。” 金老太太冲她强笑了下,无声拍了拍她的手。 已经社会性死亡的乔姗看见沈语迟,像是突然又活了过来,想也不想地指着她:“对了,这银镯子是沈语迟带来的!在停车场的时候我们不留神撞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都掉到地上了,她就是那个时候把我和她的东西调换了!金先生,您不信可以调停车场的监控!”她撞沈语迟的地方正好在监控死角,再说就算被拍到了她也不怕,毕竟两人确实发生了冲撞,她也可以说沈语迟是为了调换故意撞的她。 她为了甩锅,重重强调:“我没想到她居然干这种事,看来一年前的事情她还一直记恨着呢!” 她这么一说,事情就变成了罗生门,由于沈语迟的风评也不咋地,众人的目光又落在沈语迟身上,脑海里浮现了各种猜测。 难道真是沈语迟记恨去年寿宴差点被赶,所以为了报复金老太太,又不想惹祸上身,所以想出这么个损招来? 一旁站着的顾宴皱了皱眉,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 沈语迟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这银镯子是我拿来的,也就是说,那对儿金鸳鸯其实是你送的,你确定?” 乔姗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打转,真有内味了:“当然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看来你是真的很确定啊...”沈语迟慢吞吞地道:“那行吧,我有买那对金鸳鸯的发.票和鉴定书,现在就可以让人拍过来,你能吗?” 乔姗:“...”她有个屁!她要是能拿出这两样,至于这么被动吗? 沈语迟啧啧:“你夺笋呐。” 不少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是啊,沈语迟只要拿出这两样,就能证明金鸳鸯必然是她买来送给金老太太的,至于那对儿银镯是谁送的...不言而喻了。 金先生差点被气笑了,他碍于辈分,本来不想给乔姗这个小辈难堪,让人把她请出去就算了,就当她是一时不留神送错了东西,毕竟人家送礼的主家也不好直接翻脸,但他听她还敢这样把人当傻子愚弄,摆明了没把他们家当回事啊! 由于沈语迟才救了他父亲,他从始至终就不信她会干出这么恶毒的事儿,他沉声道:“乔小姐,我不管你是有什么目的,但你这样搅和家母寿宴,又随口诬陷沈小姐,我身为人子和主家,绝不能容忍你这样的行为!” 作为金家长子,目前的当家人,他在该表态的时候绝不含糊:“我宣布,金家和乔氏停止一切合作,以后也绝不考虑和乔氏合作任何项目!”当儿子的,看见老娘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不表态,以后干脆就别混了,以后谁都能在金家头上作威作福! 众人倒是不意外,金先生又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送乔小姐回去吧,我们家收不起这样的大礼。” 楚盼兮嘴唇颤了颤,这时候她当然不敢说什么,甚至巴不得赶紧和乔姗撇清关系,还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乔姗却脸色发白,慌乱之下,下意识地抓住了一旁楚盼兮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两张四千五,一共九千字完成! 第20章 金老太太八十整寿是何等风光?不光屋里坐满了贵宾, 屋外甚至还等着不少记媒体者,乔姗干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不光她自己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有什么发展了, 就连乔家都得跟着社会性死亡。 所以她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身边的救命稻草——楚盼兮。 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楚盼兮, 这么一来倒好,本来乔姗就是屋里的焦点人物,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们俩看过来了。 乔姗和她关系不错,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俗话说近墨者黑,大家难免在心里嘀咕,跟乔姗这种恶毒小辈当了这么久的朋友,楚盼兮只怕也... 楚盼兮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用这种眼光看过,就连顾宴蹙起眉, 用怀疑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她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当机立断地反拽住乔姗的手臂, 一脸震撼和愤怒, 沉声质问:“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故意害金奶奶?!她一个老人家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不得不说她反应实在够快,这句话一出, 不光甩脱了嫌疑,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场上人暂且把目光收了回来。 乔姗嘴里发苦, 她现在是有嘴说不清。当时楚盼兮根本就没明着说要怎么对付沈家,只是对着她暗示了一番,是她上赶着巴结,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来,这件事从头到尾楚盼兮就没参与过,她当然能轻易摘干净。更何况就算楚盼兮真的参与了, 她也不敢说出来,乔家已经得罪了金家,如果连楚家一起得罪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乔姗对上楚盼兮暗含警告的眼神,心里恨不得,但到底不敢轻举妄动,张了张嘴:“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相当苍白无力,已经有两个安保人员上来,对着乔姗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乔姗见楚盼兮直接错开脸,半点没有打算帮自己的意思,不由怨恨地看了她一眼,迈着虚软的双腿跟安保走了。 楚盼兮咬了咬下唇,向金老太太歉然道:“金奶奶,我没想到乔姗她会...” 她的表情充满歉意和惶恐,充分体现了一个十六岁小女孩的无措心情。金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事,跟你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楚盼兮松了口气,也没注意到金老太太眼底那抹深意。 金老太太扶着沈语迟的手走到后面休息的地方,很快有人给她拿了安神的药过来,她摆了摆手,看向沈语迟:“语迟丫头,刚才在停车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 沈语迟看她表情已经镇定下来,这才道:“也没啥,乔姗突然走过来撞了我一下,趁机调换了我俩的东西,不过我在盒子上用毛笔留了记号,很快发现了这事,所以我就把东西换回来了。”她有些自责地道:“早知道我就应该把那玩意扔了的。”瞧把老人家气的。 金老太太笑了笑:“没事,老婆子还没那么弱不禁风,我大闺女既然想让我和老头子好好活着,那我们就要活得又长又好,让所有恨着我们的都看到,我们过得有多么好。”她沉吟片刻:“我本来以为这事儿是针对金家的,现在看来,倒像是有人算计你,我们家不过是被捎带着利用了,你能想到是谁吗?” 沈语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但金家和楚家是好几辈的交情,她无凭无据不能乱说,于是摇了摇头:“想不到。” 金老太太隐约有个猜测,往楚盼兮的位置老远看了眼,既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猜疑,略带伤感地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楚家那孩子干的,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带着沈语迟吃了点茶点,这才继续出去主持宴会。 宴会是自助的形势,一道道大厨烹制的精美佳肴上桌,沈语迟视线就黏了过去。 她正准备去吃点东西,楚盼兮突然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语迟姐...” 沈语迟正在研究是先喝汤还是先吃rou,心不在焉地应了:“嗯?” 楚盼兮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软声道:“我和乔姗认识那么久了,她平时大方又仗义,要不是今天,我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是我识人不清了,你不会怪我吧?” 沈语迟下定决心,拿了两颗香草冰淇淋球,喃喃道:“这话有点耳熟啊...”她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乔姗当初诬陷我偷东西的时候,你就说过类似的话,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出来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同情地瞅了楚盼兮一眼:“那你该去挂眼科了。” 楚盼兮表情有点尴尬,她突然看到顾宴向这边走了过来。 顾宴和沈语迟对视了一眼,自然地把目光落到楚盼兮身上:“盼兮,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楚盼兮垂下长长的睫毛,有些怯生,小心翼翼地问:“阿宴哥叫我...那我先过去了,语迟姐...你不会生气吧?” 这话乍一听多体贴呐,但仔细想想...啧啧。 沈语迟目光落在烤和牛上,不耐烦地道:“你再不走我可真要生气了。”烦死了哔哔哔个没完,烤牛rou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话说的楚盼兮和顾宴齐齐愣了愣,用奇特的眼神,好像沈语迟的脸上突然长出一块大南瓜。 这是沈语迟??这是那个一心喜欢顾宴,为她折千纸鹤做手工学烘焙学的手都被烫破好几次的沈语迟?这是那个看见楚盼兮和顾宴走在一起,都要嫉恨的抓心挠肺情绪当场失控的沈语迟? 楚盼兮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上首一声唤:“好孩子,过来帮奶奶看看牌。” 现在是宾客吃吃喝喝自由活动时间,金老太太就拉着几个老姐妹打起了麻将,虽然看牌挡酒都是琐事,但哪个小辈能被叫去帮忙,那都是极有面子的——这不光代表了金老太太认可你融入他们的中心圈子,更象征着和金家的亲近关系,表现好的话,还能顺利结识几个圈内人物,这对以后显然是有不少好处的。 金奶奶没孙女,楚盼兮又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所以每年寿宴都会被她带在身边见人。 楚盼兮下意识地以为金老太太这回叫的也是自己,挺了挺腰,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沈语迟,抬步走了过去。 虽然沈语迟性格确实改变了很多,也比原来沉得住气了,但在这个圈子中心的,自始至终还是她。 她怀揣着这样的心情,一步一步走的矜持高贵,仿佛在红毯上走秀,吸引了大厅内不少人的目光。 金老太太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目光落到还在和烤和牛较劲的沈语迟身上,温和地笑:“语迟,怎么还不过来?” 已经快走到老太太身边的楚盼兮:“???”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不得不说,这场生日宴上第二大社死场景在此时诞生了,厅里不少人发出几声轻轻地嗤笑,楚盼兮的人缘再好,也杜绝不了有讨厌她的人,厅里很快就议论起来。 ‘这也太尴尬了吧...’ ‘楚盼兮有点自作多情?我看着都替她难受。’ ‘不是,金老夫人都没叫她,她那么激动地走上去干嘛?不行了,我尴尬症快犯了。’ ‘不过沈语迟今天这是走了什么大运,金老夫人怎么就突然这么喜欢她了呢?’ 楚盼兮白净的脸蛋涨的发紫,眼里沁出水光——这回的眼泪绝对货真价实。 金老太太才看见她似的,又笑着招了招手:“盼兮也在啊,也过来吧。” 楚盼兮只能在她身边坐了,但这并没有缓解多少尴尬,金老太太拉住沈语迟的手,像是拉着自己亲孙女似的,依次把沈语迟介绍给牌桌上的几个人——这些本来是独属于楚盼兮的待遇,但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似乎隐隐被这个中心圈子排斥了。 而且她的位置在沈语迟旁边,看起来就像她的陪衬似的,这让她更加坐立不安。 金老太太打了两个多小时就有点乏了,被保姆扶着起身,临走之前还笑着叮嘱沈语迟:“不远处才建成了一个马场,好些年轻人都爱去那儿玩,你记得等会儿让你金大伯带你过去逛逛。” 沈语迟点头答应了,等她走了之后,她避开看起来有话想说的楚盼兮,给裴青临发了个【猫猫揣手】的表情包,并附上一句话‘我今天估计要晚点回去了【骷髅】’ 等沈语迟都坐上去马场的车了,裴青临才回复:‘嗯。’ 她想了想,发了句‘你是不是还在公司工作?【猫猫打字.jpg】’ 裴青临这回隔的更久才回复:‘嗯。’ 沈语迟对他的敷衍有点不满,鼓了鼓脸颊,幸好金大伯很快让人牵了一匹漂亮的骏马出来,冲她笑:“这匹马是这儿最温顺的,你先去换套衣服,然后骑这它简单逛逛,如果练的好了,伯伯给你换个能跑起来的。” 沈语迟重重点头,换好衣服之后,骑术师简单讲了点要领就扶着她上了马。 由于沈语迟技术实在太挫,骑了一个小时人和马都累得不行,于是干脆下了马,打算去后面的小林子里散散步。 骑术师见她不骑马了,也就没跟在前头给她牵马,在她的要求下让她一个人去林子里面逛了逛。 沈语迟一边吹着小树林里的小凉风,一边掏出小手绢擦汗,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熟悉的说话声,她起了好奇心,牵着马走过去,就见树林深处一个小亭子里,裴青临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地交谈着什么。 沈语迟:??? 裴姨不是说她在公司吗?? 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