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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由衷道:陛下之言简意不简, 是臣等所不及的。 赵祯: 赵祯不想跟他这小舅子打嘴上机锋, 当即清了清嗓子道:行了行了, 咱们俩就不必这般见外了。随后又指了座位让顾青过来坐, 他则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不跟自己客气的往嘴里塞了块点心, 上早朝前他不是没功夫吃点早点垫肚子吗?这又上了大半个时辰的早朝, 肚子早就饿了。 顾青只端起茶杯来, 喝了口茶。 朕收到了常州知府呈上来的折子, 赵祯吃完点心喝了口茶后道, 见顾青并没有立时搭话,就多盯着他看了两眼,在折子里提到元英你为了能破案, 不惜扮作女子打入潭拓寺,言明元英你这般不拘小节的jīng神,实在是叫他敬佩不已。元英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臣觉得,顾青沉吟下又接道,常州知府说得很对。 赵祯: 臣扮作女子自是为了破案,早日抓到为祸常州府的采花贼,叫受害者有所宽慰,叫百姓不再心惶惶,这一点常州知府说得很对。顾青慢条斯理的说着,尔后话音又一转道:谢大人能够不为外在所困扰,直击臣这么做的本质,实在非寻常人,陛下您说呢? 赵祯还能说不是吗? 在又往肚子里垫了块糕点后,赵祯才把出师不利的郁闷给丢开他饶了那么大弯子,就是想在顾青扮红妆上找点乐子,结果呢?乐子没找着不说,反而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咱们还是来说正事吧,谢志远没在折子上把你破得案子说个清楚明白,朕想来想去还是直接问你最为恰当。朕想想啊,第一个问题元英你是怎么知道其中一个采花贼,他是糕点铺子的伙计的?赵祯说完往椅背上一靠,姿态看上去十分轻松惬意,再加上他面前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茶点,看上去就像是在茶馆里等着说书先生说书的客人,就差拿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嗑了,和在外人面前天威难测的矜贵雍容模样,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反观顾青呢,他还穿着朱衣朱裳的朝服,戴三梁冠,正襟危坐着喝茶,姿容雅致,令文德殿蓬荜生辉。 赵祯不由得想起容貌明媚的庞妃,又想了想如今身宽体胖的庞太师,心想早逝的庞夫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先不说赵祯这么想是几个意思,就是顾青已放下茶杯,要跟赵祯说案件的来龙去脉了。 说起来顾青去常州府,一开始并不是为了采花贼案去的,毕竟这个案件还没有结案,仍归是常州知府的职责。 他之所以会在常州府,还是因为另外一桩由常州府下安庆县的旧案,看案宗的时候顾青有两个疑点,所以他就跟赵祯告了假大老远的跑去安庆县进行了实地考察,等解答了他的疑点后,从安庆县回汴梁城时经过了常州府,正好遇见了采花贼案。 常州知府谢志远不是个不会变通之人,他并没有因为若大理寺卿cha手进来破了案,就会显得他这个知府庸碌而拒绝让顾青cha手,到底当下最重要的事qíng还是抓到猖獗至极,又害人不浅的采花贼不管是哪个朝代姑娘们的名节都是头等重要的,更不用说时下民风已不如前朝开放,那被采花贼毁了名节的姑娘,其中已有一个乘着嫁人不注意自尽了。 再有那高门大户的更注重名节,他们在自家姑娘遭遇了这等祸事后,有的都没有报官,直接送了他家姑娘去了家庙,常州知府谢志远还是因为名声好,才有受害人家属来私下里报官的。这无疑是非常令人痛心的,明明该千刀万剐的是那采花贼,可最终受伤害最深的还是无辜的姑娘们。 顾青接手后先看了案宗,首先将被谢志远归为一人所做的案件,根据受害人不同拆分成两个犯人。严格来讲除了是小门小户和高门大户的区别外,前者的受害人都是在最近定亲的姑娘家。 在分门别类后,顾青又花了两个时辰走访了受害人家,发现第一个受害人与其他受害人的不同。她家养了一只狗,但在案发当晚那只狗被下了药,但另外几家受害人中其中有一家养狗的,可那只狗却没有药倒,反而是被惊醒吓跑了犯人。还有其中一家放在墙下的菜坛子被压碎这说明犯人要么是认识第一个受害人,对她家的qíng况很熟悉,要么是只对第一个受害人家做了踩点。 总而言之,第一个受害人对犯人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只第一个受害人虽近来定亲,但在这之前她没和他人定过亲,并不存在前未婚夫的qíng况。 再来说受害人们都是近期定亲这一点,常州府虽不如开封府繁华,可作为一府它自是占地颇广,而受害人们的地理分布毫无规矩而言,那么犯人到底是如何知道她们近来定亲的呢? 婚嫁之事,消息最灵通的当属媒人。 可等顾青询问过常州府的一个媒人后,得知媒人们自有他们常活动的地界,比如说东城的媒人们往往只在东城给人保媒,很少会跨城区的,更不用说谁还能在整个常州府活动。 这么一来媒人以及媒人相关者就排除了嫌疑,不过顾青却在和媒人jiāo谈过后,另有了线索。原来常州府的风俗是在女儿家定亲后,她家会或买或做喜饼送给亲朋好友,而常州府卖喜饼的糕点铺多是多,可几个受害人家该当是在同一家糕点铺订做的喜饼。这么一来糕点铺的相关人等自就可以知道他们家的近况,还有地址。 有了这一线索后,再jiāo叉第一家受害人的信息,最后就排查到了和芳斋的伙计身上。 原来如此,赵祯听完顾青讲述后恍然大悟道,想了想又说:至于另一个采花贼,朕想其余的受害人是在近期内去过潭拓寺上香,适才被那贼人盯上的,而谁能想到采花贼会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呢? 顾青煞有介事的说道:官家已然学会了举一反三,很好很棒。 赵祯可一点都不开心,这波夸奖仍旧没什么诚意,一听就是在敷衍人,不,这次是夸幼童的语气,就跟谁稀罕似的。可是吧,赵祯腹诽归腹诽,嘴里却说道:哪里哪里,朕这不过是马后pào罢了。对了元英啊,你知道展昭不? 顾青这会儿没有再坐得很端正了,他也往后靠在椅背上,眉目舒展开来,听了赵祯这话儿,也只是稍微挑了挑上扬的眼尾:南侠展昭? 赵祯颔首道:好似是叫这么个名。 顾青:哦。 然后,没了然后。 赵祯等了半晌也没听他接茬,就只有自己自力更生道:元英怎么不问问朕,作何要提起这么个糙莽之臣?展昭虽在江湖中有南侠之称,可他身上并没有功名,赵祯说他是糙野之人,自是无可厚非的。 顾青露出个略浮夸的惊讶表qíng,臣不过离开月余,陛下对臣下的要求已经到了不仅要从陛下简洁的话中,听出不简洁的意思,还得听出陛下下一步要表达的用意了吗?这是不是有点太难为臣下了? 赵祯: 这问一句陛下怎么好端端的提起展昭了,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他这作官家的无理取闹了? 说好的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呢? 赵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道:其实是包拯跟朕举荐的,道展昭数次于危急之时解救了他。朕听包卿家说展昭如何如何勇武,如何如何武艺高qiáng,就起了爱才之心,yù特许他入朝为官。 顾青聆听完蹙起了眉:恕臣愚钝,臣想不出此事和臣有何关系。 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赵祯就是把这件事当新鲜事跟顾青提一提,但现在看来他们好似把天给聊死了。 赵祯有点无力,生硬的开了个新话题:你要不要去见见你jiejie? 庞飞燕如今身为贵妃,且上面有皇后等同于没皇后,赵祯实在是不怎么待见他的皇后,再者庞飞燕可是庞太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姑娘,且赵祯对她很有几分真qíng实意,在后宫里还没有谁能让她吃得了亏。 而顾青和庞飞燕姐弟俩历来关系就好,并没因为庞飞燕入宫不常见面而生疏,顾青离开京师的这段时间里,庞飞燕就没少在赵祯跟前说起,适才赵祯就有这么一问。不过赵祯问完就后悔了,顾青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忙道:朕和你jiejie昨日什么都没做。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青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赵祯:朕也不想的,朕也很绝望啊。 真说起来的话,顾青入仕也就这四五年的事,可庞飞燕入宫远比这早,满打满算的话也有十年,也就是说那会儿顾青和赵祯就认识了。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顾青就给赵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也可以说是巨大的心理yīn影,往后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可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