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页

    章一名眉头紧锁，不是她？小季，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huáng单说，是李顺。

    章一名的表qíng一变，他掉头就跑回监控室。

    隔壁的审讯室里面是另一番景象。

    周莲凝望着婴儿车里的孩子，目光温柔。

    中年人开始审问，周女士，刘大娘出事的那天早上，你在哪里？

    周莲说，孩子的耳后长了几块红色的东西，我起早带他去儿童医院挂号了，你们不信可以去调监控。

    她说着，就把孩子耳后那块露出来，医生说没关系，一岁以后会慢慢消的。

    章一名立刻叫人去查。

    那家医院的监控被调过来，证实了周莲没撒谎，当天的早上她的确在医院，有不在场的证据。

    而另一间审讯室里的李顺还在痛哭流涕，警官，我老婆的压力太大了，她很痛苦，她不想杀人的

    他说的就跟真的一样，从始至终都是。

    不是在演戏，也没有撒谎，他看见的是他自己。

    章一名在内的几人都吞咽了口唾沫，觉得毛骨悚然。

    第117章 邻居

    审讯室里只有李顺一个人的哭声， 夹杂着他可怜的哽咽， 他还在说着什么，对面的钱胖子听不清，问了几遍也没有反应。

    监控室里的诡异氛围被章一名打破，他的声音gān哑，jīng神分裂？

    其他人都没出声， 现在的生活压力大的很， jīng神有疾病的人数在以可怕的速度扩大， 他们不是没见过jīng神不正常的， 却没见过这种

    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是觉得渗得慌。

    诡异的氛围又有重合的迹象，有人受不了的开口，跟同事小声议论。

    看他的样子，不是想把罪行嫁祸给自己的老婆， 以此来洗脱嫌疑，是以为分裂出的那个自己就是他老婆。

    把杀人的进过描述的那么详细， 明显就是参与者， 如果是嫁祸，那手法也太差劲了， 我赞成你说的，在他心里，他说的都是真的，所有的事都是他老婆做的，他在替他老婆忏悔。

    越说越绕口， 总之就是有病。

    章一名走出监控室，推开左侧审讯室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李顺看到进来的章一名，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糙，立刻腾地一下站起来，椅子倒地的声音里伴随着他的苦苦哀求，章警官，我都招了，求求你在法官面前帮我老婆说说qíng，她

    章一名心里发毛，他开口打断，李先生，刘大娘死的那天早上，你老婆不在家，她在医院。

    李顺茫然的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什么？

    章一名说，医院的监控显示，她一个上午都在医院等着叫号，下午才回去的。

    李顺震惊的瞪大眼睛，语无伦次的说，不可能的，她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啊，我看见了的，怎么回事？不对，不对不对，我看着她把刘大娘的头按在浴缸里，水还弄湿了她一身，我都看见了的！

    他láng狈不堪的哭着解释，章警官，我老婆是太害怕了，求你们再给她一次机会，我去跟她说，钱警官说过，她自首了，会减轻处罚的。

    是不是装的，一看便知，章一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没在装，他抿抿gān燥的嘴唇，李先生，你老婆就在隔壁。

    你们也把她叫过来了？那快带我过去！

    李顺急忙绕过桌子，钱胖子准备将他钳制，章一名阻止了，他想攻击也不是对手。

    周莲看到丈夫，她愣了愣，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握住了手，那力道极其恐怖，是挣脱不开的。

    李顺蹲在周莲面前，颤抖着说，莲，他们都查出来了，你就招了吧。

    周莲错愕的看着丈夫，好一会儿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变的不成样子，李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顺满脸的焦急，你不要再糊涂下去了，只要你认错，法官会减刑的，莲你放心，你进去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孩子，把他抚养成人，等你出来了，我们一家三口会好好在一起。

    他哭的泣不成声，求你了，莲，我求你了，不要再这么下去了，你这些年活的很痛苦，我都知道的，把一切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了就好受了

    周莲的目光落在丈夫眼角的皱纹上面，看清他面上的疲惫，担忧，更多的是慌乱，她的手指抖个不停，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章一名说，你知道他有病。

    周莲没说话。

    章一名皱眉，厉声道，为什么不在发现以后就带他去看医生？早点让他接受治疗，他不会有今天的结局，悲剧也不会发生。

    周莲还是没说话。

    章一名的愤怒被愕然取代，这个中年女人在哭，她哭的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越来越多的泪水流了下来，很难让人发现她在哭。

    不知道吗？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一点都不知qíng？

    章一名抬手，有两个人进来，将失控的李顺押走。

    莲，还有机会的，我们还有机会的，你回头吧放开我，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莲救我！莲

    李顺的声音变的惊恐，又渐渐模糊，彻底消失。

    周莲的双眼依旧紧闭着，她一动不动的坐着，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抽空了。

    章一名说，周女士，我让我的人送你回去。

    周莲呆了片刻，她擦擦眼睛，抹掉脸上的泪水抬头问道，章警官，我的丈夫接下来会怎么样？

    章一名沉声道，确诊后会被送进jīng神病院。

    jīng神病院

    周莲喃喃，她推着婴儿车往门口走，走着走着就突然失声痛哭，不同于刚才，她哭的很大声，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外面的警员们都惊到了。

    章一名摸根烟点上，真相被揭露的同时，又毁了一个家庭。

    但是没有办法，他和他的同事们都会继续走下去，让每一位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样才对得起他们胸前的小证件，身上的这身警服。

    当晚，章一名从周莲那里了解到了更详细的陈年旧事，详细到能感受出他们的艰辛跟磨难。

    当年一岁多的孩子被害，一个幸福的家轰然崩塌，还很年轻的周莲痛苦过漫长的一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折磨自己，觉得是她的疏忽，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孩子，她不该活着。

    同样年轻的李顺不比周莲好受，那天周莲头有点疼，说想睡一会儿，就让他照看一下孩子，结果孩子就出事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你的朋友，邻居，这是李顺通过那件事明白的道理，渐渐的，那个道理在他的认知里面加重，扭曲，变形。

    孩子刚出事的那几天，周莲起初怪李顺，打过骂过，后来就只怪自己了。

    那时候，失去孩子的痛把周莲bī疯，她几次自杀未遂，李顺提心吊胆的守着，索xing就放弃厂里的工作陪着她住在乡下，不跟外面有任何接触，甚至跟父母亲人断绝了联系。

    乡下僻静，安宁，没人打扰，也不会有闲言碎语，李顺跟周莲夫妻二人整日以泪洗面，活在难言的自责当中。

    挣扎着过了好几年，李顺跟周莲才从乡下走出来，重回大城市，慢慢跟上那种繁忙的生活节奏，他们不再去提孩子的事，克制着不去揭那道口子。

    会好起来的，他们都那么想。

    去年查出怀孕了以后，周莲就很小心翼翼，李顺也跟着紧张起来，过的糙木皆兵，吃的穿的用的，都一再的检查，生怕出什么意外。

    周莲的月份大了一点，孕吐反应也那么厉害了，坐车的安全xing提高，她就跟李顺离开了一段时间，生完孩子才回来的。

    为什么离开？因为李顺告诉周莲，他在宝宝树mama帮之类的地方逛，发现大医院的g位非常紧张，有的快生了都没有g位，只能在走廊忍受，私立医院的g位倒是多，但医学水平一般。

    李顺原本是想让周莲在附近的一家医院生的，到时候有个突发qíng况会比较方便，谁知道被他查到那家医院的产科出过医疗事故，还不止一次。

    人的恐惧，不安，多数时候都是胡思乱想导致的。

    小区里的人照样都去那家医院待产，李顺不行，他在那些论坛发了很多帖子，问全国哪家医院好，帖子里的每一条回复他都会去看。

    李顺选了一位二胎mama提供的医院，他带着周莲去了那里，别人会觉得他们太紧张，也太夸张，根本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