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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诺斯翻着书,可心中却有着难以抑制的不安、甚至恐惧。为什么她这么安静呢,为什么她没有半点惧意呢?弥诺斯偷偷地从书侧探头看过去,少女站在明明站在高台之下,离开弥诺斯近百个台阶。在他眼里,她却好像居高临下,异常巨大。 她脸上的微笑从未褪去,可却是那样邪恶而冷漠。 弥诺斯开始颤抖,他翻着书的小手不住地抖动着,带着书页筛糠般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他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可一切都是徒劳。最终,他还是胆战心惊地将自己的怀疑抛了出来。 Z,过去的一切,你都想起来了吗? 弥诺斯站在高台上,仿佛掌控着一切,可此时他的声音却脆弱得正如他孩童般外貌。 佐看着弥诺斯,她其实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不知道他的动摇究竟来自于何处,于是她问,你很怕我么? 开玩笑!孩童用力地拍打着巨大书本,随即用带着复仇快感的声音喊道,就这样决定了!先惩罚你为杀人而犯下的罪恶,被地狱炼火焚烧四百个纪元,再在欺骗之环享受下守环者七百个纪元的惩罚,最后,我会让你去到深井第九环的犹大之环。啧啧,这里很适合你啊!你曾经司掌背叛,犹大环是你的 够了,就这样吧。佐不想再听与Z的事情了。她打断了弥诺斯,看着他的小脸一会儿青、又一会儿白。直到最后,他恶狠狠地敲了下手里的木槌,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审判厅里。弥诺斯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接下来的数千纪元里,你就慢慢地反省自己的过错吧。Z。 堂中狂风骤起,风卷起了佐翻转着向后面的门呼啸而去。 弥诺斯恶狠狠的眼神和死灵们畏惧而惊讶的神情都随着四周的景色被甩到了身后。耳边似乎又一次响起了钟声。这是第九钟吧,过了这里,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了。佐漫无目的地想着。 地狱真是个无趣的地方。如果她是死神,一定会很向往、很喜欢人间的景色。难怪那么多地狱之君的仆人都挤破头想要担任死神的工作。 狂风慢慢地停止了,佐落回地面的时候,芙蕾已经盖着斗篷,提着小灯在那里等待了。 佐想要走到芙蕾的面前,可才迈出一步,就觉得自己的脚步十分沉重。她低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她提起力气,又往前迈了一步,可这一次她明显地感到了双脚间的拉扯,随即便狼狈地向前摔了过去。 芙蕾没来得及扶住她,佐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佐撑着从地面上坐直,感到自己双手、双脚间都被什么所束缚了起来。 芙蕾走过去,将佐拽了起来,你现在是死灵。弥诺斯把你发配到了第五环。你的枷锁也必须由第五环的守环人才能解开。 弥诺斯刚才说过,我要在第五环呆四百个纪元,那是多久? 不是的,你先以这个状态和我一起去第五环的入口,不然弥诺斯会发现。我之后会把你的名字从名单上抹掉。枷锁对未死之灵无效,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了。 佐点了点头,但又忍不住问,所以,四百个纪元到底是多久? 芙蕾没有立刻接话,佐坚持地看着她,于是她只好回复说,第二环之前,听到钟声了吗? 佐点头。 地狱里以十三次钟响为一节,一万节为一个纪元。 佐暗暗地倒抽一口凉气。 芙蕾没有多说,她侧过头来,对着佐微微笑了笑,不过有我呢,快些出发吧。 芙蕾在前面提着灯,佐拖着步子跟在她的后面。这走廊阴暗而乏味,它横跨在第三环、第四环之上,四周一片昏暗,就好象被nongnong的雾气笼罩一般,总感觉周围有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芙蕾的灯在面前忽明忽暗地闪着。 芙蕾的脚步很轻快,而佐的手脚却被看不到的沉重枷锁所束缚。 如果芙蕾的灯消失了,佐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出这压抑的通道。 于是她问,芙蕾,为什么你会留在这里? 芙蕾本来在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听到佐的问话,她怔了一下,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如果像你之前所说,你背叛了族人,那么依照弥诺斯的规则,你现在应该去到深井,为什么留在这里? 芙蕾歪头,是的,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但是在审判的时候,弥诺斯突然收到了一只奇怪的黑鸟送来的信件。然后他就让我唱了一首歌,这首歌在唱的时候,黑色的鸟一直在旁边听着。当我唱完之后,弥诺斯给了我一个选择。 黑鸟?选择? 嗯。我应该去深井,但因为我的罪并不重,在深井只有呆三个纪元我便可以转世。但我也可以选择在审判所工作,在这里做满一百个纪元,也与深井三个纪元同罪。我不用吃任何苦,我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每一个纪元,给飞过来的黑鸟,唱一支歌。 深井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吧,本来三个纪元就可以转生,让你愿意多花九十七个纪元来换。 芙蕾摇摇头,我不知道深井是什么样的。直接被送往深井的死灵都是弥诺斯亲自动手。我想留在这里,是因为希泽。 希泽? 是的,希泽。 然后佐反应过来了,巴巴罗萨?海雷丁,那位闻名遐迩的大海盗。 不管后来人们怎么叫他。芙蕾没有回头,可声音里却带着淡淡的愉悦。 七日之后,他忘记了你。 嗯,但是我听阿凯隆特河上的卡隆说,他曾经见过希泽的记忆,他每次都会在经过地中海中央的时候,扔下一束新鲜的薰衣草。 唔看来那七日消失了,你依然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 芙蕾侧过头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是,所以我留在这里。 海妖停下了脚步,向走廊的下方看去。佐跟着看过去,却是漆黑一片。 芙蕾说,下面就是第四环了,你是受罪的死灵,所以什么都看不到。第四环的守环人是普鲁托,每一个生前贪财的人都会在这里受到惩罚。希泽,他生前所有的杀戮、罪孽都是因贪婪而起,他最后收敛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但却要在这里受苦。我每次引路,便会经过第四环,在偶尔的偶尔,我会看到他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其实在地狱里,很多人并不是坏人。那个时候希泽不小心杀死了我,事实证明他也不是因为对我心怀恶意,一切皆是立场所至。我也想将这个感觉告诉你在不确定的时候,应该选择信任。或许那是让你最有所得的近路。 她们又向前走了一会儿,没多久,走廊的尽头已经到了。 那里有两条岔路,一条向下,而一条则藏在雾里继续向前,不知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