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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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惊宴静静听完,脸上没有一丝怒意,只一扫阴郁低沉笑出声。 这一笑,笑 得她浑身不自在。 顾惊宴的笑绝不发自内心,只是一种面部表情,他反问一句:“看你这么气愤激动,怎么,是想起什么来了?” 不,她没有。 但是顾惊宴姿态高高,颇玩味地看她,“来说说看,你去监狱看她那几次,她都说了些什么,你也可以告诉我,出狱前她有没有联系你,嗯?我洗耳恭听。” 对于顾惊宴,她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好感了。 干脆双手一摊,笑道:“抱歉顾教授,我可能真的如你所说,失过忆,想不起来的。” 那么多句,只有这一句,是触在顾惊宴雷区的。 顾惊宴唇畔弧度弯弯,似笑非笑地,低头从包中摸出一只手套,橄榄色的、橡胶制、手术室的专用手套。 ...... 怪物,随身携带手套? 顾惊宴当着她的面,不紧不慢地开始抬手套,修长五指穿进去,然后套沿口在腕骨处弹收住。 下一秒,那手直接伸了过来。 目标准确无误地攉住女子纤瘦的脖颈,擒得牢牢的,几乎在一瞬间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盛星晚。” 脖颈上传来橡胶专有的触感和冰凉......力道很大,但是控制在濒临窒息的边缘。 听说顾惊宴有洁癖,不碰女人,连锁人喉都要戴个手套,不知道他碰不碰温婉?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被捏紧喉咙还能去想这个题外事。 “我不介意用极端的手法逼你想起来,毕竟我的耐心有限,你知道么,人在临死前会想起所有事情的。” 依旧是字字无温,说得轻松,像是在说吃饭洗澡之类的寻常事。 盛星晚没发出声音,连基本应该的呜咽声都没有,她的眼珠放大,血丝都被逼了出来,但是就是倔强着不吭声。 她不信顾惊宴会为了找人,直接把她掐死。 但是她低估了顾惊宴的心狠手辣,不曾想,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能够明确感受到颈上力道在一分一分收紧。 沈知南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如果没有沈知南,顾惊宴是会为她与霍东霓那段记忆,直接将她掐晕。 “顾惊宴,放开她。” 沈知南手里夹着烟,站在两米开外,身形挺拔地立在原地,风吹得清白烟雾四散,拂散在清寒眉眼间。 顾惊宴没有 松一分力道,转头看向沈知南,声线也无一丝起伏,“我要找霍东霓。” “我知道。”沈知南声线也淡得很,吞云吐雾间语调也低,“我再说一次,松开她。” 可能是卖好友个面子,顾惊宴冷冷地收了手。 盛星晚浑身一软,空气全部在那一秒尽数涌进肺里,她跌在青草泥土里,用双手抚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呼吸,剧烈地咳嗽。 冷风里,两个男人身高相当,皆高高在上,独她一人在尘土里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霍东霓: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第36章 被掐时间过久,身体出于应激缘故, 盛星晚又咳又喘带出泪花, 双眼红红, 唇又是苍白的。 肇事者顾惊宴并不内疚,他慢条斯理地摘下那只橄榄色的手套,什么也没说, 转身离开草莓园。 盛星晚双手撑在地上,视线一转,发现沈知南正一瞬不顺地看着自己,那姿态很高高在上。 冬日温阳下,在沈知南的脸上看不出心疼, 甚至,连半点怜惜都没有。 也是, 沈知南怎么会为区区一个女人和顾惊宴翻脸呢? 沈知南走近两步,在近距离停下, 她听见他若有若无地叹一口气后, 单膝蹲下来。 他拉起她的手, 翻过掌心一看,确认没擦伤后无温地叮嘱:“起来,去洗个手。” 作势就要去扶她。 盛星晚脸色是沉的, 她一声不吭地躲开他伸来的手, 颇费力气地自己站了起来。 这下,换她居高临下地看沈知南。 沈知南还是蹲在那里的,没起身, 只抬头看逆光而站的女子。 明显能看见的是,颈间三四道明显的青紫红痕,且不说她皮肤娇,换作任何一个平常人在那样的力道下,都很难全身而退。 她是委屈的。 自小到大,盛星晚受过的委屈冷脸不少算,尤其在余嫚母女身上,但她从未被一个男人这么粗鲁对待过! 但是委屈归委屈,盛星晚不会蠢到奢望沈知南会替她出头的。 想到这里,唇畔竟有一丝嘲讽笑意,她只冷冷看一眼蹲在面前的沈知南,便直接往园口的方向走去了。 离开草莓园,进屋经过众人时步履匆匆,她掩着颈间指痕走得很快,余光看见顾惊宴仿若无事人似的在饮茶谈笑。 回卧室,洗完手出来后在衣柜里翻出一条围巾。 围好后,盛星晚反复对着镜子观察,确认看不到伤势后才肯微微呼口气。 门在此时被人推开。 下意识地转脸,看见沈知南拿着她落在草莓园的手机,走了进来。 沈知南将手机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视线扫过围巾时淡淡问她,“生气了?” 废话。 换你,你不生气?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越过他准备出去。 果然,下一秒就被沈知南扣住手腕, 被迫截停在与他并肩的位置。 沈知南握着她的腕骨,又走两步重新回到身前,用手指轻轻拨开层层堆叠的围巾。 看到那可怖的指痕时,他的眉还是皱了。 “是惊宴不对。”沈知南说。 “所以呢?”她终于舍得理他了。 沈知南去看她一张面色非常不好的脸,缓和语气,“我向他对你道歉。” 一句完全没有意义的话。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一句对不起抹平痕迹。 盛星晚抬手拂开他的手,重新整理围巾,“我可受不起沈先生的致歉,我算什么东西。” 话里话外的弯酸,不难听出。 沈知南进退维谷,一边是他的女人,一边是他的好友。 如果对方是简诗或者是其他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抓过来任她处罚泄气。 那是顾惊宴。 他不是不敢,他是不能。 看沈知南欲言又止的模样,盛星晚兀自摇头失笑:“沈先生不会为一个女人去得罪世交好友,我理解,只是请您,那就不要再惺惺作态地跑到我面前来扮好人,我反胃。” “那你想我怎么做?” 沈知南反问她,“你是希望我冲上去打他一拳,还是像个娘们似的和他吵得不可开交。” ——但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做。 在男人音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盛星晚是沉默的,她静静地站着,颈间传来的是火辣辣痛感,她只是站着。 不知过去多久,她说:“沈知南,你弄清楚一点,我是你亲自带回沈家来过年的。是突然出现的顾惊宴抢我手机,非逼我交代霍东霓的事情,他当时恨不得直接掐死我,难道这些都是我的错?” 在她和他间,没有爱情,但是有无形的契约,她现在就是他沈知南的女人,可他不帮她说话,只会作秀般的假慈悲。 沈知南单手扶额,他摁了摁眉心。 他明明很擅长哄女人的,怎么一到她这里,就处处踩雷全盘失算? “行。” 沈知南吐出一个字,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直接拉开房门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盛星晚一怔。 心中突然觉不妙,她赶紧也抬步追了出去。 沈知南一路下楼,直奔客厅沙发,所有人还坐在那里喝茶谈笑,他进场时都只 作是寻常事件。 没想到的是,沈知南长腿逼近沙发上的顾惊宴,一把拎起他黑风衣的领子上手就是一拳。 那拳很重,重得都能明显听一声闷响。 “啊!” 一旁坐得最近的温婉直接惊得弹站起来,双手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那端,正在兴头上的两位老人也看过来,同是无比吃惊。 揍完人,沈知南直接松掉衣领收手,退开两步远处停下,视线看着还是满脸平静的顾惊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