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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心下理解是一回事,该摆出来的态度却不能含糊。柳五儿冷笑一声,道:我以前一直拿你当亲姐妹,只道你最知道我的脾气和心意,但是你既已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还这样说我才知道原来是我错了,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不堪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流露出几分伤心,平儿脸上懊悔之色更甚,忙拉着她的手央告,好jiejie,是我的话说错了,你可千万别介意。

    见平儿认错,柳五儿也放缓了语气,但是态度却并不松动,论理说,我只是个丫鬟,这辈子还不是任由主子摆布的命但是咱们两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什么话我也不瞒着你这话虽然不该我说,但是我已经打定了心意,别说小老婆,就算大太太这会子死了,大老爷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去。

    这话从一个丫鬟口中说出来,已经不仅仅是僭越这样简单的了,若是被人听去了,再传了出去,就算半点都不添油加醋,只凭大太太这会子死了这几个字,就是一场看得见在眼前的风波。

    平儿听着这话,知道鸳鸯是早就铁了心、打定了主意,不由得神色一凛,半晌才掩饰着笑了笑,要我说,你也不必

    话还没说完,就听有人哈哈笑道好个不害臊的丫头,说这话也不怕回头磕了牙。

    柳五儿不禁心中一惊,没想到偏偏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被人听见了,若是传了出去,也不用再有后面的事,眼瞅着就要把贾赦和邢夫人一齐给得罪了。就连平儿,都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她选了这个地方硬拉着鸳鸯坐下,她或许还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若是真的因此生出什么风波

    两人忙回头去看,却见袭人笑呵呵地从山石后面饶绕了出来,她扫了二人一眼,就坐到了柳五儿另一边的石头上,顺势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怎的让鸳丫头把这么不要脸、犯忌讳的话都说出来了

    柳五儿从心底不愿意多提这事,平儿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袭人听后也有些同情鸳鸯,她轻柔地抚了抚柳五儿的后背,待她的背脊略微放松下来,人也不再那样紧绷着,才轻叹了一口气,道:论理这话也确实不该咱们说,但是大老爷未免也太好色了,这些年但凡身边有个平头正脸、还看得过去的,就都要拉到自己房里。

    这话虽然在理,但是既然贾赦已经是这么个性子了,又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就连贾母都有些约束不了他,丫鬟们除了在没有别人的时候抱怨几句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难道贾赦还能因为几个丫鬟的看法而改了性子就算他真的知道了这几个丫鬟在背后说的话,能做到不斤斤计较、把这几个丫鬟全首全尾、留着性命打发出去就已经算他宽宏大量了,还能指望别的什么呢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平儿忽地笑了,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柳五儿自己一时间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的,原本她并没有想着请别人帮忙出主意这些话也是真难以启齿,会把自己的烦闷说给平儿和袭人听,也是歪打正着,没想到平儿却说她有好的主意,若是真的能把这件事解决了,也是歪打正着。

    她忙问:什么法子快教给我知道!

    平儿笑了两声,才道:你只和老太太说,说你已经给了琏二爷了,大老爷难道还能抢儿子屋子里的女人

    柳五儿知道平儿这是在打趣自己,再联想到前几日的那件事,啐了她一口,哪有你这样出主意的前儿你主子还这么混说呢,今儿你还来!

    袭人又在另一边笑道:既然那两个你都不愿意俯就,那不如我去和老太太说,讨了你过来跟着宝玉,大老爷知道了,也只能死心了。

    柳五儿又是臊又是气,她又何尝愿意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之前寄身晴雯的时候都时刻注意远着宝玉保全自己,难道穿成鸳鸯之后,反而要将就着留在宝玉身边

    她忍不住嘲讽起来,知道你们两个都是要做姨娘的只是我劝你们,这姨娘未必就是好出路了,现在看着风光,将来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不说贾府日后必然的衰败,只说现在府里的这些姨娘通房们,有几个是日子过得真的很舒服的贾赦、贾政身边那些侍候过主子却没有被抬成姨娘的通房就不知道有多少个,就算真的被抬成了姨娘,若像周姨娘那样肯安生度日的还好,若是像赵姨娘那般不识时务的,虽有儿有女,却也得不到主母的一个好脸色,甚至要被府里的下人们嘲笑欺负。

    就连平儿她算得上贾府中通房堆里数一数二的了,日常的排场就不同于旁人,下人们巴结她倒比巴结某些主子还要殷勤。但是那又如何贾琏和凤姐吵架的时候,夫妻两个都拿她作筏子,两面受气,里外不是人这样的委屈说起来也就是那天的事闹腾了出来但是私底下没有闹腾出来谁知道又有多少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而且,平儿之所以能被人如此殷勤的对待,众人看的还不是她主子凤姐的面子若有一天凤姐在贾府失了势,平儿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