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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淳感激万分,要不土郎中拦着,差点跪下给救民恩人磕头。 分完了药,土郎中又挑了两桶水来,把墙角擦干净,另一桶拎到蔡淳跟前:擦个身,浑身都是灰,伤处别碰水,啧,一个手也没法擦啊。 不打紧,我小心些,行的。蔡淳解开土郎中借他的中衣,土郎中看不过眼,正要帮忙,白狐下手更快,竟捧着小布巾,趴在桶沿上,已经准备好了。 土郎中饶有兴味地看着四条腿的给两条腿的擦身子,又是感慨又是摇头,不时还蹦出几句荤话,最后总结道:书生,你可得好好待这狐精老婆。 蔡淳扯着嘴角以一抹笑回应郎中的打趣,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被伺候完后,也帮苍碧净了个身,抱着重新恢复洁白的白狐,坐在床边摊着本书发怔。 深夜时分,半梦半醒间,只听身边发出了一身呓语,蔡淳顿时惊醒,扭头一看,母亲终于苏醒了,正焦急地看着他。 蔡劢蔡母不确定地唤了声,揉了揉眼,大喜过望地拉住蔡淳的手,孩子他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蔡劢是蔡淳的爹的名字,蔡淳与父亲长得像,母亲大难后醒了一时认错了也情有可原,可多说了几句后,蔡淳就发现不对劲了,母亲看起来已然清醒了,在他旁敲侧击地出言提醒后,依然没改称呼。 对了,阿淳呢阿淳在哪蔡母猝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19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十九 蔡母翻找着床上的角角落落,看到蔡淳怀里的白狐后才定了下来,抱过苍碧,阿淳,阿淳没事就好,不怕不怕,娘在这。 蔡淳不知该怎么应对,只得叫醒睡熟的土郎中,郎中看了半晌蔡母的异动,指着自己脑袋,给了诊断:许是熏了太多烟,伤到了这里,也许过些日子就好。 也许蔡淳心里那点因母亲醒来的喜悦缓缓消退。 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土郎中直接把后半句令人绝望的话说了出来。 蔡母和儿子亲热完了,又唤过丈夫,问道:家呢烧得怎么样,我的病不打紧的,不要老麻烦郎中,什么时候能搬回去 蔡淳对着母亲期许的目光,实在说不出家成了一堆废墟。 蔡母立时看出来了,眼中盈上了泪:不会烧光了吧,那可是你爹留下来唯一的东西,要是烧没了,可怎么跟爹交代。 没屋子还在。蔡淳赶忙回道,只是烧黑了墙,屋顶有些漏了,等修好了就回家。 为了这个在现下艰难无比的陈诺,蔡淳书也不念了,地里的活也顾不上做了,捧着一捆捆的茅草,没日没夜蹩脚地造房子,可惜他这双手除了写字,做什么都不太利索,捯饬了两三天,茅草堆了一堆,废墟还没清理掉一半,右手的伤却越发严重了。 少年路过时,见他那模样,把村里相熟的年轻人都叫了来,帮衬着建房子,蔡淳诚惶诚恐地推拒:我付不出工钱。 蔡大哥,你以前教我们念书写字,几时收过钱,怎么反倒这会儿见外起来了。少年说着,边上几人便纷纷应和。 人一多,建房的进度就快了,也有人看着蔡淳,不让他把自己累倒了,休憩时分,苍碧趴在蔡淳腿上,搓了搓白毛下磨砺出的小水泡。 这几日他也竭尽所能地帮衬着,一只白狐在为搭草屋的而忙碌的众人中穿梭,再加上此前火灾时护主的事迹,深得淳朴村人的喜爱。 雪球,来,饿了吧。少年给各人分发完荞麦馒头,特地给白狐留了个,放到尖嘴前。 又是黄馒头苍碧老早吃腻了这其貌不扬的东西,爪子嫌弃地戳了戳,休息完还要继续忙,只能不情不愿地吃起来,对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奄奄地说了声谢谢。 人rou垫子蔡淳正对着半成不就的草屋架子发呆,苍碧直着前腿,撑起身子,舔了舔书生的脸颊,被新长出来的鬓发扎了一鼻子,扭头打了个小喷嚏,对蔡淳道:书生,别老闷闷不乐的,郎中都说了,你娘的病还是有可能治好的,不不不,一定会好的。 蔡淳听着白狐唔唔唔鸣了一阵,把他揽在怀里,下巴蹭着白脑袋,摩挲着rou爪上小小的水泡,墨黑的眼里混沌一片,也不知究竟映进了什么,又坐了半刻钟不到,就继续捧着稻草加入到了建房的队伍中。 初雪落下的时候,蔡家的新屋终于建好了,在蔡淳的坚持下,屋子完全照着原先的样子建造,除了茅草崭新,一点没有曾经被烧成废墟的迹象。 天越来越冷,蔡母依旧认不清人,咳嗽也越发厉害了,身体每况愈下,常常深更半夜一咳就是挖心挠肺般的深刻,在寂静的冬夜里抽痛着蔡淳的心,也让苍碧十分不好受。 这一年的雪下得特别大,仿佛要将整个人间掩埋,把村口的唯一的一座竹桥压塌了,乌花村三面环着不高的山,只有这一条平坦道能通往县城,这会儿谁也出不去进不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人忙着修葺桥面。 蔡淳本想着等屋子建好了,就去趟城里把事办了,现下又被耽搁了,荞麦地覆了一层薄雪,田地里的活没了,他便沿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溪汀挖雪找草药,书箱白狐都不带着,只是心事重重地麻木动着手,时不时往远处村口方向看一眼,一有人路过,便问:桥修好了没。听到没修好,就埋头继续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