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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引开的山贼守卫发现不妥,连忙来寻,追至转弯处停了下来。 前面是大直路,没有人。 吓老子一跳。 后山荒凉,鬼才跑得出去。 走走走,多半是只耗子。 两个山贼骂骂咧咧,都道是虚惊一场。待他们走远,宋玠方拉着宋则从土堆后出来。刚才宋则觉得山贼就在身边,幸而宋玠捂住她的口鼻,她才没发出任何声响。 山贼离开,两人为免打草惊蛇,不便奔跑,一步步往下,天光亮时每人喝了一口水,吃了半个馒头,宋玠略观星象找准方位,稍稍休憩一会儿继续往前。 山路崎岖,许是有贼为患,人烟罕至,打柴的打猎的一个都没有遇到。宋玠这具身体是个书香女子,胜在意志强大,一路行走,不觉半分辛苦。宋则是个娇弱尼姑,在寺庙里挑水洒扫做得不少,她见宋玠没有吭声,咬咬牙也不要求休息。宋玠看在眼里,心道宋则就是宋则,这不服输的脾气始终如一。 倒不是宋玠故意不让休息,中途也有几次停顿,但走过大半日,远眺四处不见人烟,不见村落,难怪山贼对后山的防备不严,寻常人逃到后山,冲这绵延山势,几转岔道,也未必能安全下山。 万幸有宋娇娘的记忆和宋玠的本事。 路遇山涧,宋玠便将水袋灌满,见到认得的植物,挖取块茎兜在裙中。待宋则第五次腿软滑倒,宋玠把面红耳赤的她拉起来。 多谢施主。 宋玠嗯了一声,发现前方有一隐藏好的山洞,便吩咐宋则留在原地,她前去打探一番。 还请女施主多加小心。语出真诚。 宋玠把块茎给她,顺手摸摸她的光头,手感绝佳,笑说:小师父放心。昨夜月色之下看不真切,只觉得小尼姑脸上红的妖异,阳光底下一照,倒是像画上去的那般妖娆。哪个不长眼的说她丑。她看一点都不丑。小尼姑的师父也是个趣人,将之称为地狱火。 地狱火,彼岸花,有些意思。 宋玠本就容貌出众,虽有几分狼狈,这一笑间却透出几分风情,宋则看着心中一跳,只觉得她像是山间跳出的花妖木怪,忙默念佛号。 宋则这般情态自然瞒不过宋玠的眼,不过此次幻境,宋则应当记得前事,但与之前宋大家表现截然不同,不念旧情略有顾忌。她吃不准宋则晓得多少,以后会记得多少,故而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一切等平安之后再做打算。 山洞不深,没有野兽的腥气,有人为收拾过的痕迹,一张兽皮铺在大石上,边上有些许零散的干柴枯叶,看起来像是林中猎人的临时住处。 宋玠招手叫宋则进来,此时已是日头西斜,两人一宿没睡,走了一整日,又饿又累,今晚就宿在这山洞之中。她原想着这山洞只要没有野兽就是佳处,没想到还有兽皮干柴,简直就是老天爷垂怜。 宋则进得山洞,见有柴有兽皮,方知为何宋玠一脸笑容。 小师父,你且歇着,我去外头看看。 这一路多得宋玠照顾,辨路探路都是她一人所为,宋则不好意思,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今晚我们歇在此处,你先歇一会儿,之后寻些干草枯枝,便于生火取暖。 宋则稍事休息,便去捡柴找草,搬了一些进洞后,发现宋玠猎了一只野兔,剥皮洗净,又生了火堆,将兔子串在树枝上烤着,还有她之前挖的植物块茎,也一并烤着。 她心下犯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官封节妇如此能耐,果然是心魔不成。既是心魔,所图者为她。难不成要诱她破戒。 她曾听香客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歹人与和尚有仇,发誓引他破戒,引诱和尚从食荤开始,到犯色戒,层层而上。香客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心魔该不会也对她使出这等手段。 她磨磨蹭蹭,心怀鬼胎,在宋玠叫她时,还吓了一跳。 小师父,莫要急,过一会儿就可食了。 宋则哦哦应了,将干草铺在兽皮之下。 先歇会儿,吃饱了有力气再弄不迟。 宋则又应一声,接过宋玠手上烤的块茎,偷偷打量宋玠。散发垂下,裙脚系在腰间,脸上有些灰扑扑的,一改昨夜的嬉皮无赖,偶尔含笑看她一眼,很是贤良淑德。 想了一想,宋则问她:施主怎会这些 书上见过,我原以为自己不会的,不曾想撞柱之后反倒聪明了些。宋玠说得模棱两可,倒显得她对前世没有记忆。 宋则点头道:听说有个女子不通文墨,死后复生出口成章,还识得从没去过的京城里的人家,这等奇事也是有的。我佛慈悲。 呵呵。臭尼姑居然在试探她。依宋玠心思,糊她一脸兔子油最好不过,但是这小尼姑宋则,说蠢不蠢,说傻不傻,总不能把她按地上强了。 真强了,下一个幻境,她怕是就要死了。 你手上的块茎熟了,吃吧。 那你呢 宋玠举举手上的兔子,我有这个。小师父,兔子rou吃是不吃 宋则连忙摇头:不吃。她还等着宋玠花言巧语劝她食荤,谁知对方哦了一声,再无下文。她啃着手上的植物块茎,香香糯糯,很有几分清甜,心情松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