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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慕嘉看不过去了,说他跟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大道理。

    慈母多败儿啊。

    陶慕嘉被哽住了,想了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话。

    胡媛媛哭了好一会才停下,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打猎还是提前终止了,陶慕嘉把胡媛媛送回去,跟胡亿元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并保证不会有危险,胡亿元才堪堪平下心。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胡亿元抹着眼睛,眼角没擦干的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来,他支支吾吾的,又是震惊又是后怕。

    陶慕嘉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幅模样,即使胡媛媛,五年前的病毒给他们留下的恐怖依旧如影随形,看似和乐的山洞里,也充满着对死亡的恐惧。

    恐惧是人的本能,陶慕嘉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才越发担心,他以为有光明城管控的的蚁群是不会到这里来的,没想到时隔一年,他们还是有缘再见,如果让这群村民知道了蚂蚁的到来,这里的和谐与宁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这只蚂蚁是偶然,还是故意,如果是偶然,他还可以叫村民做些防范,如果是光明城找到了他们并且故意投放,向他们示威,他和林歌就不得不离开,并且要把村民安全转移。

    他皱着眉头走回了他们的小木屋,林歌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坐到床上,拍拍身侧让他坐过来。

    陶慕嘉坐在他身边,看着窗外对岸忙碌的村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歌,我们是不是又要搬走了

    这个问题,林歌也很难回答,也许是,也许不是。

    生活总是如此艰难。不管是他熟悉的年代,还是不熟悉的年代。

    人这一生本来就少有一帆风顺的,困难总是会出现,不是你去打败他,就是他来打败你。林歌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管你作何选择,我都会陪着你。

    陶慕嘉有点想抽手,但是仔细想了想,没狠下心偏过头说。

    我知道,我也很谢谢你,其实如果没有我在,你会过得更好。

    林歌这下沉默了很久,他把手放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歌才说:光明或者沙暴,总有一方可能找到我们了,他们应该也能发现这里的村民,离开前一定要把大家转移到新的位置。

    你有想过合适的地点吗

    南二十里外有一处湖中洞,情况跟这里差不多。

    那就这样吧,我明天和胡亿元说说,让大家尽早准备。

    两人一晚上拟定了路线与计划,一大早就打算跟胡亿元说道说道。

    第二天陶慕嘉去找胡亿元的时候天上飘雨,山洞被笼罩在一片电闪雷鸣之中,这个地方的梅雨季,常常一下就是一两个星期,涨的水可以灌下四个洞庭湖,防洪措施必不可少,胡亿元正领着大家在上游做坝,听完陶慕嘉的来意有些犯难,这个时间段正是雨季,怕是不好搬迁。

    计划只好延后,陶慕嘉抱着不安和林歌在这里继续过日子。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被撕裂了一般,小水坝隐隐有抵挡不住的架势。

    天还蒙蒙亮时,村里突然发出了警报声,陶慕嘉被急促的钟声吵醒,外面人来人往,乍看上去热闹非凡,仔细一听才知道出大事了。

    上游发大水了!大家赶紧离开!胡亿元扯着嗓子在阡陌上呼喊,大公鸡似的挥着胳膊指挥人群搬东西准备离开。

    两人赶紧把衣服套在身上冲出去。

    怎么回事!

    胡亿元没时间跟他们多说,只说上游发了大水,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大,他们这条支流也承受不住了,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大伙一块到岸上去。

    陶慕嘉还想再问两句,林歌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来,面色凝重。

    这水势他们出去肯定上不了岸,船太小了,他们想把东西都带出去根本不可能。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总得把水阻一阻,给他们多留点时间。

    两人心里有了筹划,跟胡亿元打了声招呼让他别等他们,便立刻动身先行离开。

    他们顺流而下,朝着来时的岸边划去,小舟在浑浊的浪里很快就翻了,两人硬撑着体力抓到了岸边的树枝,把自己捞了上去。

    陶慕嘉跟着林歌往上游跑,半个小时跑到了渡口,渡口还算高,水堪堪没过半个车轮,林歌打火打了三次才打燃,趁着车里还有点油,载着陶慕嘉一块往更上游去。

    他还记得上游有些村子造出来的东西,由于是小村庄,每次发洪水都是弃小保大,为了不让财产损失过重,也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等待救援的时间,那里便多了三道巨大的木制闸口用来阻挡水势。

    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上游,他们一人负责一个闸口,趟着大水把巨木做的闸门给关上,再开启一旁的小道把水引一部分过去。

    关上闸门之后水流果然小了许多,陶慕嘉欣慰地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是汗还是水的东西,他转过身来朝林歌游去。

    林歌那边也进行的差不多了,见到他来笑着招了招手,陶慕嘉正打算回应,林歌脸色突变,目眦欲裂,疯狂地朝他挥手,周围水声淹没了林歌的呼喊,陡然变得湍急的水流把陶慕嘉拽得向前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