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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时间还早,值夜班的侍者坐在吧台后打瞌睡, “冷翡翠”是永不歇业的, 不过每天的清晨大概是这里最冷清的时候,住宿的客人还没起来,通宵喝酒的酒鬼已经醉了一地,熬了一夜的侍者也可以眯一会打个盹。 “叮铃——” 挂着铃铛的厚门帘被挑开, 一大一小两个穿着黑斗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欢迎光临‘冷翡翠’。”侍者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说,“吃饭可能要等下,住店的话, 抱歉,满客了。” 两人避开倒在过道里的醉汉,走到吧台前, 邓尼斯掏出一个铁牌, 放在吧台上, 侍者定睛一瞧, 是他们店的托管牌, 于是收了铁牌,将对应的房间钥匙递给了邓尼斯。 “嘿,伙计,真的没有房间了吗?”邓尼斯一边接过钥匙,一边问道。 侍者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是的客人,日子不好过,最近进魔兽森林的冒险者又增多了。” “好吧。”邓尼斯无奈地耸耸肩,低下头看向夏润,“看来只有委屈你和我挤挤了。” 披着黑斗篷的小姑娘默默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邓尼斯带头,两人通过吧台旁的木制楼梯上了二楼。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夏润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窗前是一片草地,上面点缀着不知名的小花,远处是森林的边缘,清晨的雾气在林间飘荡,显得十分静谧。 “夏,我们怎么睡?”邓尼斯疲倦的打了个哈欠,疲于逃命了整整一夜,他早就困到不行了。 夏润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冷哼道:“还用问,我睡床,你睡板凳。” “哦。”邓尼斯闷闷不乐地应道,他早就料到是这个结局,所以并没有太意外,然后拉过木椅子拼在一起,凑合着躺了上去。 “我可警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的话……”夏润眯着眼睛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哈!我能打什么主意,我身上有诅咒,皮肤不能挨到女性,我可不想流血致死!而且……”邓尼斯转头,没好气地瞄了他两眼,“就你这没有二两rou的小身板,快算了吧!” “哦,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打过这种歪主意!”夏润的目光下移,面无表情地盯向某处,“既然如此,那干脆先废掉吧!” 邓尼斯被被他看得背后发凉,汗毛倒竖,连忙捂住重要部位吼道:“我都说不会打这种主意的啊!又听不懂通用语了吗?再说我可是有师父的人了,才不会看上你这么个小屁孩!” “哼!”夏润收回目光,也躺了下来,心中颇有遗憾,这好久没踩,都没啥脚感了! 迷迷糊糊快进入梦想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从夏润的意识深处冒了上来:嗯,身上有点脏啊,可是好累不想动……就这么躺下睡的话,依大佬那洁癖程度,肯定要嫌弃他的…… 呃?等等,大佬是谁? 夏润猛地睁开眼睛,脑海中忽然一痛,等他晕乎乎地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小酒馆了。 这是一间儿童房,四周是一片悄无声息地黑暗,墙壁上涂鸦的儿童画像是一个个要挣脱出来的魔鬼,夏润捂着依旧在抽痛的脑门,站在房间中央有些迷茫,他这是在……梦里? “嘎吱”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了,狂风呼啸着涌了进来,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出现在门口,他依旧带着宽沿的黑色礼帽,脸隐在阴影,只露出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唇,没带利爪的右手抬起,苍白细长的手指压在帽沿上,防止它被狂风掀飞。 莫名的恐惧突如其来的席卷了他,夏润觉得口舌发干,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被冻结了,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让他快点远离这个诡异的青年。 夏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颤抖地问:“你,是谁?” 苍白的唇慢慢勾起,青年不疾不徐地走进来房间,身影似是从虚幻中剥离,渐渐清晰,慢慢靠近,夏润咬着牙,按耐住心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恐惧,呆在原地瑟瑟发抖,却没有躲闪。 青年走到他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帽沿的阴影里,似乎张开了两道蔚蓝色的罅隙,那罅隙深处却是更加清冷的深沉,就像是冰山下深不可测的暗流。 被这样两道散发着微芒的魔瞳上下打量,夏润无比真实的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虽然那两道罅隙很快隐去,帽沿下又恢复了一片深沉的黑,但那种彻骨地寒意依然残留在他的身体里,挥之不去。 青年缓缓俯下身,左手抬起,那寒光闪闪的尖利爪擦过他的耳廓,夏润只觉的耳垂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然后青年垂下头,清冷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想起来吧,夏润,不要迷失在这虚妄中,我在现实中等你……” 狂风再次呼啸,发出狂怒地吼叫,青年的身影在狂风中变得扭曲模糊,仿佛随时会被撕裂狂风撕裂,夏润心中忽然涌出一阵恐慌与不舍,他伸出手指,想拉住青年,然而眼前的景象忽的模糊了,眼前的画面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回漆黑的虚空中,数不尽的“0”与“1”在空中瀑布一般流淌…… 夏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房间的窗外大敞着,夜风毫无阻碍地穿过窗棂灌了进来,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抬手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开始努力回想这个正在消退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