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奉诺（二）

    程问晓摇醒了湘儿，道：“湘儿，你怎么样了？”湘儿醒了醒，见四周是林野，风荡荡的吹。问道：“这是哪？”

    程问晓道：“这应该还在嵩山。”拉起湘儿四处一望，见远处趴着个和尚。走过去救了醒来，又找了过去，救醒了十多个和尚。道：“现在下面青龙卫不知道还在不在，你们先留在这，我下去看看。”湘儿道：“我和你下去。”两人往嵩山下行去。只见少林寺早被轰平，只剩残垣断壁，四处俱是炮火轰过的痕迹。山林也烧了一片。

    忽见少林寺废墟前站着两个和尚，走过去一看，却是尘无、尘苦。程问晓道：“尘无大师，尘苦大师。”

    尘无合十道：“程施主。”程问晓见两人脸上沧桑，显然少林寺破了带给他们莫大的打击。他叹了一口气，道：“大师不必感伤，此事也是天道所至。”

    却见尘无微笑道：“心有少林，少林便不曾灭，何来感伤？”程问晓顿悟，合十道：“多谢大师教诲。”四人往山下行去，一路上见着许多焦尸烂木。尘苦摇了摇头，道：“一念则生，一念则无啊！”

    走到山下，见青龙卫早收炮走了，山下空空无人。突然听到远处有打斗声。似乎有人仰天大笑，又似乎有人在念着佛号。

    程问晓道：“我们去看看。”四人加快脚步向声音位置行去。愈近前动静愈大，只听有人厉声叫道：“把秃驴杀了！”又有人道：“那个女的留给我！”马蹄声疾起。

    又有人大声叱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本事不要以多欺少！”程问晓听到这声音，心下一惊，道：“是秋风！”向前行去。只见一条山沟间早围了许多人，中间有两人并肩站在沟中，均已受伤。

    只听秋风道：“你们敢伤我，我师兄不会放过你们的？”前面一人笑道：“你师兄又是谁？即使你师父来了我要让他老老实实给我滚！”

    程问晓见此人却是合一门邓州。旁边另外一人道：“原来你是夏家大小姐！我问你，程问晓在哪里？”此人又是一个老相识，正是点苍派宗主胡凌。

    夏秋风道：“你要找我师兄的话怎么不挑个他在的时候？偏偏要选在他不在时来欺我！”

    胡凌嘿嘿冷笑，道：“把她带走！”手下弟子齐轰而上。

    程问晓大声叫道：“你们要找的程问晓在此！”翻身过去，立在夏秋风面前。龙泉剑一出，横在当前。

    夏秋风大喜道：“师兄！”程问晓见夏秋风脸上苍白，肩上、腿上都已受了伤。道：“秋风。”看向胡凌等人，道：“胡宗主，可是你在找我报仇？”

    胡凌仔细打量程问晓，向他走近几步。程问晓见他也不抽剑，心下大奇，正要看他想做什么。忽见他当身跪下，抱拳道：“程公子说笑了，胡某绝不敢向你寻仇。”

    程问晓见他跪下，又惊又愕，只道有计，道：“你想做什么？”胡凌道：“胡某绝不敢做什么，寻仇更加不敢！”

    程问晓暗道：“难道他知道我的厉害，遇上我反而不敢生事了？”却见胡凌脸色敬畏，并非作伪。心中更起疑窦。

    那合一门邓州见状，指着胡凌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头刚才还气冲冲的要找人家，怎么现在吓得跪下了？程问晓又是什么货？他名声虽大却也吓不了老子！何况还是朝庭要犯，却不知使了多少钱给了上面，找一个替身斩了头替了他的罪名。似这种人你堂堂一宗之主竟也要怕他？好笑！好笑！”

    胡凌怒目射向邓州，道：“有眼无珠！”向程问晓跪下道：“程公子，这不知好歹的蠢货交由胡某来对付吧！”

    秋风叫道：“师兄，别信他，他刚才还要和合一门的人来杀我！”

    胡凌急忙摇头道：“夏……夏小姐，我之前并未指使门人伤你们，这一切俱是邓州所为。我来之后只问程公子在哪，并非寻事……夏小姐，你想想是不是？”他原来对夏秋风丝毫不屑，此时在程问晓面前却异常恭敬，丝毫不敢冒犯。更让程问晓大生疑窦。

    秋风哑然，道：“这……你说的好听，若我师兄没来，你说不定就杀了我了！”胡凌忙摇手道：“不敢！绝对不敢！”

    那边邓州笑得更欢，连连跺脚道：“这老头是疯子吧？原来点苍派就是这模样！”

    胡凌大怒，道：“点苍派弟子听令，将合一门所有人拿下！”他带来的点苍派弟子听令而为，抽剑围住合一门众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邓州大骂道：“你他娘的！疯子！疯子！”挥剑杀去。

    湘儿、尘无、尘苦也走到程问晓身后，各自奇怪。程问晓道：“胡宗主，请起身，犯不着这样。”

    胡凌缓缓起身，道：“多谢程公子。”程问晓道：“胡宗主，我记得我与贵派的仇可不小啊！今日怎么……”

    胡凌连连摇头，道：“那是前番胡某有眼无珠，得罪了程公子……程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此事翻过吧！”最后一句话却是一字一字从牙门里迸出的，说得很是僵硬。

    程问晓见点苍派弟子甚多，已快将合一门弟子杀光。邓州大骂道：“老不死！老疯子！”挽剑杀出包围圈。

    夏秋风叫道：“他刚才要污辱我，师兄不要放过他！”程问晓还未应话，胡凌便已回头一剑向邓州掷去，喝道：“落！”长剑在天空中突然断绝，化作九个寒芒落下。这一招，正是点苍派中的绝学“一剑落九星”。他这一招使出，除了程问晓外，其他人都赞道：“好！”

    邓州后背中剑，“啊”的一声，向前一跌。被赶上来的点苍派弟子一剑杀了。

    胡凌脸上有得意之色，显然是故意在程问晓面前显露了这一手。

    程问晓道：“胡宗主，你放心，我今后不会去寻你麻烦的。”胡凌道：“是。”脸上却无多大变化。程问晓暗下奇怪，他以为胡凌之所以这么尊敬他，是怕他日后去寻仇，哪知道胡凌却没有此意。

    尘无将宝理扶起，见他身上受伤甚多，且脱力太多，难以动弹。尘无道：“要是有担架就好了。”

    胡凌道：“担架吗？胡礼，去找担架来！”手下一人应声下去，还不到片刻，便找来了担架。将宝理扶了上去。

    胡凌道：“程公子，那山下有客栈，先带大师去养伤吧！”程问晓也不拒绝，“嗯”了一声。都下了山，在嵩山脚下找了间客栈。

    程问晓起先怀疑胡凌打不过自己，肯定要下什么毒计，说不定在客栈中埋伏了点苍派弟子。哪知他前后殷殷勤勤，更无埋伏了什么。尘无、尘苦取针试了饭菜，也无下毒。

    各自稀奇纳罕，却不敢放心，仍抵防着点苍派众人。夏秋风拉着程问晓道：“师兄，你那时去了哪了？为什么上了武当山后就没回来？”

    程问晓拣要紧的说了，又问道：“你又去了哪？后来我去客栈找你却找不到了，你又怎么上了少林寺？”

    夏秋风吐了吐舌头，将程问晓走后的事一一说了。原来当时程问晓上武当山，被洪仁刚等人打伤，没有下去找她。她等了两天，实在按捺不住，到武当山下打听。却被昆仑派弟子发现，要抓她回山审问。她力敌不过，正在此时，路过的宝理见一大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便出手救了她。后来带她上少林来，才得以与程问晓相见。

    程问晓长吁一声，道：“原来如此！你没事就好了。”夏秋风抓住他的手，道：“什么你没事就好了？我差点死了你知道吗？而且人家很想你……师兄，我要咬你一口来解恨！”扑到程问晓怀中。

    程问晓道：“你……”湘儿在旁大怒道：“喂喂喂！这是我师兄，你别勾引他！”

    秋风抬头看向湘儿，笑道：“你才勾引他，这是我师兄！”湘儿道：“才是我的！死问晓，你到底是谁的？”两人打闹起来。程问晓大为头痛。

    尘无道：“程施主，我们还要再上嵩山去。你要多多小心那胡凌。”程问晓抱拳道：“知道了，大师。”又问道：“大师上嵩山做什么？”

    尘无看一眼尘苦，道：“我们师兄弟本是佛下弟子，自归佛下。何况还有少林弟子在山上，正要上去遣散他们。”

    程问晓道：“是。”忽然想到方丈拜托自己出去之后去后山枯井潭将玉玺带走。便起身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尘无道：“好！……尘苦留在这，护着他们，免得那胡宗主……”尘苦点头道：“好！”

    程问晓、尘无两人悄悄离开了，复往嵩山上去。只剩湘儿与秋风仍在争辨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