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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的,要温养好魂魄却是十分艰难。 然而在奈何桥边上,在最靠近奈何桥的地方有一座茅草屋。冥界里的鬼差都知晓,这座茅屋自出现到现在,已有一百八十年。这也就是说,沙石在这里等了一百八十年。 一百八十年,奈何桥头当值的孟婆都换了两次,可他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小桑树。 由于法则的限定,不可能存在魂魄去了不同国度的事情。即便是出现了,也会被遣送回该去的地方。所以还好,他只用在这一座桥头等着他的小桑树。 鬼差查看完登记簿,登记簿上并没有南桑。去查轮回处,也没有南桑的记录。 这种情况实属罕见,但也有其他可能,比方说南桑的魂魄无意间穿越了时空,又或者是在哪里四处漂泊。无论如何,只要是他再一次进入冥界,他一定会来到这里。 为了再一次的相逢,为了他们的约定,沙石便一直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江山十八年02 江山十八年02 第三十五年,他在这儿遇见了他的义子。那位铁血的帝王见到沙石时,一下子就红了眼圈。他明明是快到花甲之年的老人,可在沙石面前他仍是一个等待家长褒奖的小孩。他说没有辜负义父的期望,现在幼有所依老有所养,人人安居乐业喜乐安康,再无颠沛流离。朝廷野外,一片肃清。尸餐素位,欺上瞒下者,全都消除。 第四十七年,他送别了他的最后一位臣子。这位臣子文采了得,未及弱冠便在科举考试中大放异彩,最后在金銮殿上,被沙石赐予状元之名。时光流转,意气风发的状元郎退出了官场成了一代大儒,为朝廷不断培养优秀人才。如今,这位名满天下德高望重的大儒,在沙石面前涕泗横流。 可一百八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等到他的小桑树。 鬼差劝过他,判官也劝过他。一百八十年过去了,他原本凝实的魂体变得有些虚幻,鬓边的白发让他看起来憔悴无比。 判官说,你下辈子是天选之命,友情、亲情、爱情完满无缺,福寿禄三者齐全。何苦在这里平白消磨了天赐的福缘?沙石说,下世非我,何必挂牵? 最后,他们也只能由着沙石了。 其实沙石等在这里的日子也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么悲惨。 他这小茅屋看着简陋,实际上是清幽。屋内家具摆设当然不比皇宫,可也算用得舒心。闲来无事看看书,弹弹琴,练练剑。如果看屋外的环境,那更妙。若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会说这是仙界而非鬼界。 小桥、流水、桃花。 石桌、长竹、篱笆。 这是沙石一点点建造出来的。这是他和小桑树曾经说好的。 他的小桑树抱着他,脸上是对未来的憧憬,小石头,说好了啊,等到海清河晏的那一天,你就不做皇帝,我也不做什么将军。我们就寻一个好去处隐居。我想想啊,门前一定要种上桃树,都说人面桃花相映红……诶诶,你别打我啊! 他的小桑树像条狼狗似的,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坏笑道:嘿嘿,小石头,到时候我俩满头华发,走起路来都不利索。不过嘛,我们可以做一对互相搀扶着的小老头。 如今,茅屋有了,桃树也栽好了。 花开花谢是一年,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过去了许多许多年。 这一天的冥界格外不一样。鬼仆把街道打扫得格外干净,鬼城里面的鬼魂也被下了禁止不能随意乱窜,鬼差和阎王判官等一干人等早早地列队一旁。 这架势,沙石自然不陌生。他在人间为皇,这些阵仗他自是经历过无数次。 想来挺有意思,这阳间阴间迎接领导的作风也是相同。 在冥界呆了这么久,这种场面沙石是第一次见。他心里颇为好奇,不知道这迎接的对象究竟是何种人物。 冥界文化兼容并蓄,今日迎接这大人物的文化方式是沙石所熟悉的。 远远地就能看见朝着奈何桥走来的人群,那些整齐划一的是开路的鬼差。鬼差们穿着新发的制服,是黑底红边,看起来精神抖擞。他们平日里千奇百怪的兵器都变成了统一的刀,刀系在侧腰上。他们前方的道路空无一鬼,走起来颇有气势。 真是有趣。 沙石端着一杯茶,低头,垂眸,吹去茶沫。 清茶入口,沙石抬头。队伍拐过一个弯,处于队伍中间的大人物才终于出现。那人穿着一身月牙色的长袍,泼墨般的黑发高高束起,有那么几缕随意地落在襟前。黑与白的碰撞,显得和谐又潇洒。 冥界很少有风,此时却难得有一阵风起。风吹过高大的槐树杨柳。他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骏马,洁白的槐花簌簌而落,落在他的衣袖,摇曳的杨柳枝轻轻拂过他的肩头。 此情此景,真当是美如画。 大人物原本是侧身和身旁的人说话,风起时,他才坐直了身将五官露了出来。 那是一副天赐的好相貌,端的是俊美无双。眉飞入鬓,星眸里流淌着的是几分风流。 沙石手中的茶杯却落了下去,guntang的茶水溅出不少,浸湿了石桌,泼洒在了沙石的手腕上。蓦地,他站起身来,直直地注视着那骑马走来的人。 这…分明是他的小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