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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乙道:“他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若是婚事不顺,大可两人和离。若是心中不顺,也可让他百刑加身,但总该留他一条命,给两族留个余地!” 青筠道:“他这种作为,在我青鸾里便是千刀万剐,吊在牌楼上示众都不为过。你道我不知你龙族护短,难道你们不知我青鸾为爱而生,视爱如命!” “你们龙族若真分是非,又怎会为了他兴兵。” “龙王兴兵,不是为了将灼,是为了青鸾族族长私自处死了金龙王室的殿下!青君,该各让一步,你却将事做绝。” 青筠抿住唇角,望着帝乙眉眼,原是想见见他,谁知一聊起来,竟这般不顺心,“那你要我如何,把青蔓和我献出去,让龙族平息怒火?” 帝乙道:“将青蔓交给龙族,你卸任族长之位。我会说服龙王撤兵。我知你不在意族长之位。青君,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青筠冷笑一声,“我是不在意族长之位,但我未错,我的族人也不认为我有过错,别说我不会因不是我的过错卸任,就说青蔓,我也绝不会交给龙族,让你们动她一根头发!” “你们龙族若要动兵,那就来,青鸾族并非就怕了你们。” 她话语之间,分了你我。帝乙轻叹一声,感到一阵疲累,“我骨子里有龙族的特性,你骨子里有青鸾的特性。你不能理解我,我也不能理解你。” 青鸾为了情之一字,愿意大动干戈,不会有族人觉得不妥,因为这是他们信奉的真理。 帝乙心想,身在其位,行事怎能任性,全不顾其他。可不仅是青筠如此啊,龙族又哪脱了这秉性? 青筠被帝乙的话刺痛,“你不能理解我,怎么?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你觉得将灼所为实属寻常,算不得过错,帝乙,还是你在为自己的以后留退路啊?” 帝乙一怔,“你怀疑我?” 青筠撇开脸去,低声道:“谁知道呢。当年的将灼也是真情切意,过了千年,说变就变。” 一口气提上来,噎在帝乙喉中,将他俊白的脸涨的通红。他的感情被直白的怀疑,有将灼的事在先,青筠的怀疑有理有据,情有可原,但他有他的傲气,他不能宽容将这话视作寻常。 他气的原地转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你……” 越如此,心里涨的越是发痛,在感情的事上,他变作了傻子,“乖僻,偏执,不可理喻!” 青筠脸上的红泛升上来,怒道:“哦!你现在知道我乖僻,偏执,不可理喻了!” 青筠用拳头锤他胸口,说一句,锤一下,“愚蠢,固执,自以为是!” 将帝乙锤的步步后退,她一转身,往别的方向离去,头也不回。 不欢而散。 青鸾族和龙族站在权力的颠峰太久,疯狂,自我。无人后退一步,原先的小战一场,随着摩擦越来越大,成了全族大战。早已忘了最初的龃龉来自何处,动兵的原因为何。战火连绵数载。 丹xue山不再是帝乙闲暇之余的踏足之地。 相隔不见,思念倍增,她望着空处,总不时的发呆,仍不觉自己有错。 战争持续到朱厌现身,两族匆匆歇战。不得喘息,调转矛头,对付朱厌。 那时正青春,血气方刚,各有尖角,尚未磨合,刺的对方鲜血淋漓,不愿让步,选择自己的坚守。 可无时光能回头,待与一切擦肩而过,回首之时,唯有扼腕叹息。 停战之后,他们有过一段温存的时光,感情回暖。直到帝乙出征,两人之间永远隔了一道山壁。 仙落之中,黑山所在之地看不到四季轮换。青筠站在山外,看云卷云舒,雨停雨落,多少个日月。 失去之后,再回首,记忆里全是温暖的时光。 成仙的雷劫如期而至,青筠避过,将自己的法器递了出去,承受雷劫,铸成了这掩耳铃。 沉浸在掩耳铃中的幻境里,对着那以假乱真的人,安慰自己。欺人欺己,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 终在一日,她崩溃的抱住幻化出的帝乙,帝乙微笑着,温柔的望着她,她哭着说出来不及出口的话,“我爱你,我爱你……”将所有的幻境毁的一干二净。 顾浮游猛地从梦里醒来,坐直了身,喘息着,望着自己双手,视线模糊,只因泪水蒙眼。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青筠还是顾浮游,没能从绝望里挣脱出来。 顾浮游吞咽了一下空气,看清床上的人,深沉的感情如屋子里的黑包裹挤压她,平静了数日,终于疯了起来,犹如平静的湖面,巨石落进去,荡起波浪。 顾浮游抱住床上的人,说道:“我爱你,我爱你……” 她想起帝乙,想起山腹内绕在朱厌身上的龙骨,想起青筠在山顶等了万年。泪水簌簌,越说越害怕,越说越崩溃。 梦醒之刻,感情纤细又敏感。“我爱你,你不能舍下我。” 青蔓被这半夜的哭喊闹醒,走到房里一看,见顾浮游回了魂似的抱着钟靡初哭,不胜其扰,喝道:“死不了,嚎什么嚎。” 又一通威胁,再闹,便将两人扔出去,方才回去。 顾浮游自梦中的惊吓平复,望着钟靡初的脸,手摸了上去,短短数日,这人瘦了一圈儿。 顾浮游躺在她身旁,靠着她蜷缩着,在她耳边低喃,“我爱你,我要在你耳畔说上千遍,你要快些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