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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轻嗤一声,行着踏花一样的步伐坐到床边,撩着上头的流苏穗儿,一双修长的腿架起来,从旗袍的缝里透出浸yin脂粉的媚态。 她问她:“怎么?你有法子?” 原本只是一记揶揄的还击,却不曾想阿罗跟了过来,认真道:“有。” 阿罗立在跟前,微微勾头瞧她:“我本是冥气,不辨雌雄,腾蛇所需之精元,我亦有。” 阿音睁大了眼,不晓得该先惊讶头一回有人这样直白坦荡地邀请她翻云覆雨,还是该诧异面前柔弱的姑娘竟不辨雌雄。 她咬着绢子,将怀疑的眼神抵向阿罗的前襟。 阿罗尴尬地别了别脸:“我修的是女身。” “那精元?”阿音的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 阿罗亦直勾勾看进她的眼底,抬手碰了一下自个儿的嘴唇:“亲吻。” 阿音咬着嘴唇低低笑一声,别过头去,将流苏穗儿又在手指里头绕了绕。阿罗垂下睫毛,正要撤开步子,却忽见一双染着蔻丹的手将自己领口一拉,令她迫近面前歪头凝视的佳人,而后迎面撞上一双含着脂膏的嘴唇。 她同她突如其来地亲吻,吻得莫名其妙,也吻得天雷地火。 若这吻勾出了更多无处安放的绮丽,那便顺势酣畅淋漓地梦一场。 她将为她呈上山峰,奉上河流,惊醒黄昏,也催眠黎明。 别来无恙,傅无音。 作者有话说: 木兰说的绣法大致参考了莫高窟的刺绣《佛像供养人》的绣法。 第34章 岁岁春风一度吹(五) 半个时辰后,原本的艳阳天下起了小雨,霏霏湿意自窗棂里钻进来,将零落的欢好驱散干净。 阿罗仍旧一袭鸦青的袍子,长发拢到一边,行至桌前,探手扶着早便凉透的紫砂壶,轻轻捂了捂,里头的水便冒起了细小的气泡,有白雾自壶嘴里抽出来。阿音一面坐到桌边,一面系着领口的盘扣,熟练的动作像是关闭散场的戏台。 几缕发丝贴在濡湿的脖颈间,和着杏眼桃腮,似落幕时散了一地的瓜子壳,令人遐想地昭示着方才名角儿的风采。 阿罗将扣上的紫砂杯翻了一个过来,替阿音斟上一盏茶,她的眉目仍旧温软而柔弱,带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清幽,仿佛同阿音被翻红浪的是旁人。 她弯唇莞尔,仍旧是十分矜持而有礼节地喊她:“阿音姑娘。” 阿音接过茶水,囫囵吞了一口,有鲜嫩的茶渣子沾在嘴边,她只扯了绢子略微一扫,扫清了半点未被阿罗尝尽的胭脂。 阿罗问她:“阿音姑娘,是头一回同女子共赴巫山?” 仍旧是文绉绉酸腐腐的,同木兰没什么两样。 阿音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将绢子叠成小兔子的模样,又抽了叠成小耗子的模样。半晌才学着她的语气回道:“何以见得?” 阿罗道:“你方才神魂颠倒时,喊了十三声李十一。” 阿音一怔,笑道:“是么?” 阿罗将嘴边的茶搁下,埋头恬静地望了望自己的右手,翻来覆去瞧了一遍,又轻轻地揉起手腕子。 阿音噗嗤一笑,咬了咬嘴角又眯起双眼怅然道:“你阿音jiejie我便是这样稀奇的姑娘,最是洒脱不过,最是不洒脱不过。” 阿罗未追究她的言下之意,只皱起眉头:“jiejie?” 她当然不晓得,寻常人面前,阿音的辈分通常是姑奶奶,若她肯自称jiejie,已是天大的体面了。阿罗好生想了想,似笑非笑:“我如今两千一百三十余岁了,你却说,是我jiejie?” 阿音没想到这一层,乐不可支地抖了抖肩膀,从善如流地更正道:“你阿音meimei我……” 她不大说得下去,破冰般笑了,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她许久未笑得这样透彻又清亮,像从未经过劫难的少女。 阿罗但笑摇头,还要再说,却听得五钱敲了敲门,道:“李姑娘来了。” 阿罗低下头,“唔”一声,右手一挥将室内遗留的气息隐匿了,布了一层瓜果的清香。 五钱推门,将李十一宋十九涂老幺三人迎进来,宋十九见着阿音,小碎步跑过去挨着她,涂老幺至对面落座,将正对着阿罗的位置留给了李十一。 李十一未有什么寒暄的心思,只对着阿音道:“如何?” 阿音的神情敛得十分好,不消几秒便转圜过来,将李十一昨儿嘱咐她试探木兰一事说了,又一五一十复述了木兰的反应。 李十一点点头,同她猜想的差不离。 她于是对阿罗道:“我猜,木兰不是木兰。” 阿罗手中的茶盏底部在桌面上轻轻一磕,稍停了停才安生地放下去,她抬眼看向李十一,蹙眉确认道:“木兰,不是木兰?” 李十一反问:“出征十二年的武将,身手不大好,钟爱的也是煮汤刺绣,阿罗姑娘瞧着,寻常不寻常?” “木兰向来不爱同人打交道,”阿罗道,“她战功不大好,我也曾疑过,可我曾借了府君的神荼令翻阅典籍,她的籍贯年岁,生辰死令,都同花木兰对得恰恰好。” 一人有一人的命数,世间无二,这便奇了。阿音轻轻咬着指头的关节,李十一的食指亦在桌上咯哒咯哒地敲,涂老幺晃了两下膝盖眨巴绿豆眼不是太明白,宋十九想了想,问:“那典籍,可有出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