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节
妞妞这会儿正站在门外偷听，听到程佳佳说起父亲的事情，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不是因为程佳佳感动，而是她再一次想到了杨梦阑之前说的，父亲当年是如何惨死在那些毒贩手里的。 若不是知道程佳佳的人品，她听到这些还会有些感动，现在听程佳佳说这些，她只觉得虚假且膈应。 “大姐，别伤心了，你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女儿。现在就要母女团聚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你可别哭了，晚些时候若是见到女儿，只怕该让她心疼了。”政委宽慰着程佳佳。 程佳佳点了点头，又道：“我真的很想见到我的女儿，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这个啊急不来，小骆她今天本来是休假的，结果队里临时有事，又让她去顶上了，怕是得晚一点才行。你看，这还真是不巧了！不过也没关系，大姐你安心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战士一定会好好地招待你的。” 政委想着还要打个电话，去边境军区那边核实情况，自然不会让程佳佳现在就见到妞妞。 程佳佳相信了，点了点头，又连声道谢，弄得政委都有些不好意思。 政委和程佳佳又说了几句话，就借口还有事离开了，出门之后他想着程佳佳说的那些话，怎么想都觉得她当年作为一个军人家属，丈夫又一直都在执行危险的任务，却没有做好丈夫可能会牺牲的心理准备。 在丈夫牺牲之后，第一时间就抛弃了孩子，这种行为他还是有些看不上，也心疼妞妞那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生父死亡，生母抛弃的事情。 得亏是被骆首长给收养了啊，她现在才会开朗大方…… 这么想着，政委走过拐角，突然看到了背靠着墙站在拐角的妞妞，心里一突。 第1232章 给你的养父母打个电话吧 即便是心理素质极好，他也还是被吓了一跳，冷不丁瞪大眼，差点儿就摆出了戒备的姿态来。认出是妞妞，这才松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看接待室那边，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小骆，你怎么在这儿？刚刚我们说话你听见了？” 妞妞点头，在政委用眼神示意之后，就跟着他往这栋楼外面走。 “你亲生父母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现在就是核实这位程大姐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们还是要见上一面的，不管她当年抛弃你这件事有多大错，她始终都是给了你生命的人……”说着，政委就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么讲没错，他也替妞妞感到委屈。 养父母都是那么优秀正直的人，亲生父亲也是一名烈士，怎么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妞妞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如果不见程佳佳的话，程佳佳一定会赖在这里不走的，到时候闹得不好看就不好了。她去见见，也好知道程佳佳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事儿也挺大的，要不……还是给你的养父母打个电话吧！”政委想了想，又说道。 “不用了，等下次休假，我回去亲自跟我爸妈说这事儿。”妞妞想自己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就今天看到程佳佳，她那个缠人的劲头，暂时还是不要把养父母搅和进来的好。 “也好，小骆啊！你一直都是一个特别稳重的人，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亲生母亲和养父母之间的这些事情。”说着，政委又宽慰了她几句，就去打电话了。 妞妞回去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军装，还清点了一下自己现在有多少钱，把大面额的全部揣进了兜里。如果程佳佳要的是钱，她可以给，但也就这一次，她不会一直当程佳佳的摇钱树的。 但她更怕的是程佳佳别有图谋，这个时候也不急着说，然后突然杀她个措手不及。 所以，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一直都很忐忑。 政委这边打了电话，确认程佳佳的身份信息之后，就让人来通知妞妞和程佳佳见面了。 “政委说了，让你们在接待室见面，就不让她来这里了。你……这是收拾了一遍吧。”来传话的女战士看了看妞妞的宿舍，不但比以往还要干净蹭亮，桌子上还摆好了两样点心，不由得问道，眼里也有几分担心。 妞妞的亲生母亲找来这件事营里的许多战士都知道了，妞妞平常和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她们当中有人远远地见过了程佳佳，都觉得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堪，与妞妞的养父母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个抛弃了妞妞的女人，所以她一看妞妞这淡然的样子，就心情复杂。 “是啊，正好提前回来了，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又稍微收拾了一下。”妞妞点了点头，又淡淡地笑了笑，这才接着说道：“我待会儿就过去。” 第1233章 冷淡 “好。”这女战士见妞妞还是这么淡淡地，想着自己或许是担心太多了，妞妞向来成熟稳重，现在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想来也是已经做好了去面对的心理准备吧。 妞妞的确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在重新整理打扫宿舍的时候，想到了养父母当年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去河北抗震救灾时候的事情，就觉得自己也该尽快冷静下来，好面对一切。这样，才能不辜负父母和爷爷奶奶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教导。 重新走到接待室，政委也在这里等着了，妞妞还闻到了接待室里面传出来的饭菜香味。妞妞对政委点了点头，就一起往里走，正好看见程佳佳在偷偷往嘴里塞rou，见他们走进来，连忙把rou咽了下去，还把自己给呛到，咳了好几声。 政委连忙上前，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谢谢。”程佳佳接过水喝了，缓过来之后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妞妞身上，有些殷切地说道：“妞妞，你现在相信我了吧，我真的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政委一愣，之前可没有听程佳佳说起她们已经见过面的事情？ 妞妞淡淡地点头，说道：“我现在相信了，但你诋毁我养父母和大伯母的事情，我还记得。” “我……对不起妞妞，我那个时候见到你太高兴了，当时真的只是一时激动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真的是没有恶意的，你也知道，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想了你这么多年，愧疚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今天我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有多激动。”说着，程佳佳就上前，试图拉住妞妞的手。 妞妞没有躲开，任她拉着，目光一直都是淡淡的。 程佳佳开始激动地哭了起来，妞妞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等了片刻，政委咳了咳，说道：“大家都饿了吧，先吃饭吧！” “对！先吃饭吧！”说着，程佳佳又抬眼看着妞妞，又说道：“妞妞，你都不知道，我的钱包被人偷了之后，饿了多久。” 妞妞想到她去面馆吃霸王餐的事情，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程佳佳以为她只是暂时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也没有多想。 “你们母女俩吃着饭好好聊，我就回去了。” “谢谢首长了。”程佳佳正准备坐下，连忙站直了身体，说道。 “张政委，让你费心了。”妞妞转过头来，对政委说道。 “嗯，你们吃吧，我也不打扰你们母女俩了。”政委也点了点头，转头出去了，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妞妞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她太冷淡了，虽然她没有多说，但也能看得出来她对程佳佳很有意见。不过也正常，连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程佳佳做人不行。再说了，妞妞如果对程佳佳太亲近，对她的养父母来说，那还挺白眼狼的。 走远一些，张政委才叹了口气，想道：“这小骆是个好姑娘，希望这件事别给她和她的养父母带来什么麻烦才好。” 第1234章 真的是因为太饿 而接待室里面，只剩下了妞妞和程佳佳，气氛稍微有点儿尴尬。 妞妞坐了下来，开始吃饭。程佳佳对她不自然地说道，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对不起啊妞妞，今天在外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给你丢人了。” “没关系的，反正他们也都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亲生母亲。”妞妞淡淡答道。 “我知道，那个时候匆匆认你，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就是拿出证据来，你恐怕也是不会愿意认我的。那…你现在呢，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亲生母亲？”程佳佳热切地看着她，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妞妞抬眼不咸不淡地看了她片刻，又垂眸接着吃饭。 程佳佳从她的眼神看到了黄峰的影子，冷不丁就想到了当初自己当初和黄峰刚刚认识的时候，他正好有一点儿时间，介绍人带着自己到了一家小饭馆，他进来之后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之后，落在自己身上的就是类似于这样的眼神。当时她就被吓到了，但之后，就是深深的迷恋。 那个年代，她和许多同年纪的女孩子一样，都是崇拜英雄，喜欢军人的。嫁给他的时候，虽然也担心过他有一天可能会牺牲，但总是存了些侥幸的心理。没有想到，她才和他结婚短短几年，他就牺牲了。 “你……你和你的生父，还真是像啊！”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军人吧。”妞妞随口敷衍了一句。 “妞妞，我知道这二十几年来我没有养过你，难得我们重逢的第一次见面，又是这样难堪的情景。相对于你的养父母来说，你一定很看不上我吧。我…我当时真的是因为太饿了，才会想到去吃霸王餐的。”程佳佳想解释什么，试图拉回一些好感。 “那店老板让你去洗碗抵面钱，你为什么不不愿意呢？不过就是洗几个碗的事情，真的是因为腰痛吗？我不信。”妞妞的语气明明很淡，其中的质疑却带着一些天然的威压，戳破了程佳佳的谎言。 程佳佳的心口有些闷，看着妞妞的眼睛她说不出话来，又抿了抿唇，说道：“我平常不是这样的，只是很急很急，急着找你……” “洗几个碗要不了多长时间，这是道德问题。”然而，妞妞还是直白而认真地拆了她的台。 程佳佳一下子就被她的话给噎住了，嗫嚅了几下，随即抿了抿唇，说道：“我…我以前真不这样的，我一定是钱包丢了之后情绪不对，我来这儿的时候，可是带了两百多块钱的啊！这一下全没了，我这心里……难受啊！” 说着，程佳佳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行了，还是等吃完了饭再说吧。”在妞妞看来，程佳佳说的这些，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一个人的人品，从一些细节就能看出来。程佳佳越是解释，在妞妞眼里，不过是越不堪罢了。 程佳佳讪讪地点了下头，随即低头吃起了饭。 第1235章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饭菜是政委让人特意去食堂打回来的，在吃之前，程佳佳闻着香味就感觉食指大动，然而现在却只觉得味同嚼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和她预想中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自己怎么说，也都是妞妞的亲生母亲，怎么会被她一直这样教训着呢？偏偏，她教训得还都那么有道理。 妞妞吃饭速度很快，这是她进了部队之后养成的习惯。吃完之后，她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程佳佳吃饭，程佳佳被她看着，感觉特别别扭。匆匆又吃了几口之后，也再吃不下了。 “还剩了很多，您不吃了吗？”妞妞看了看程佳佳面前的饭盆，问。 “部队是不是不兴浪费粮食？那我还是吃吧……” “不用了，吃不完的就倒进潲水桶，会有人收去喂猪。” 程佳佳动作一滞，刚刚吃进嘴里的菜就跟烫嘴似的，她下意识想吐，又忍住了。这就很难受了，她抬眼看着妞妞，将菜咽下之后，忍不住开口：“妞妞，你对mama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说，不用一直这样冷冷淡淡的，我宁愿你骂我！骂得难听也没有关系！” “我mama没有教过我用难听的话骂人。”妞妞这话，可以说是一语双关了，程佳佳只觉得憋屈得慌。 又红着眼说道：“你就算是不骂我，总有什么不满吧！” “是啊，所以我都说了。” “你就是觉得我不如你的养父母呗，可是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就算你是他们养大的，你身上也流着我的血！不管你心里再怎么不能接受，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相对于程佳佳的激动，妞妞的反应始终都是沉静如水，甚至已经在收拾铁饭盒和菜盆子。 程佳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一下堵得慌。 对付她这样的人，妞妞这样油盐不进的方式正好。虽然妞妞并没有故意这样，但此时此刻，程佳佳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她们母女的关系缓和不了，程佳佳也无法跟妞妞开口，让她给自己的小儿子安排到北京来当兵。 程佳佳有些泄气，就只能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收拾了这些，然后转身往外面走。 “妞妞，你还会回来的，对吧！”在妞妞即将要走出门口的时候，程佳佳忍不住开口。 “嗯。”妞妞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滞，走出这个房间之后，她感觉自己放松多了。 她的内心，可并不如表现得这么平静，相反，十分地紧绷。 程佳佳一刻不表现出她来的真正目的，妞妞的心就一刻不能放松。 妞妞回来之后，就把程佳佳带到了用来招待客人的宿舍，又给她打了热水，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要走。 “妞妞，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哪怕是留下来多陪我说会儿话也好。”程佳佳露出了一抹脆弱的表情。 “没关系，外面一直都会有人站哨，你一喊就会有人来，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