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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如果,宫大妞不识字的话,她永远不会对自己的名字有所异议,即使叫宫小狗都没问题,但是偏偏这个穷地方,在没几个人识字的地方,她娘竟然识字。娘一直病着,躺在床上好几年了,躺这么长时间,即使是圣人都会无聊到发慌,所以娘就略略教了她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娘总是执着于让宫大妞平凡一些,并没有让大妞学太多。说也奇怪,无心插柳柳成荫,宫大妞偏偏对读书写字很有天赋,学得极快,极快也没用,即使她想学,她娘之后,就不肯教了,一旦宫大妞好学,她娘总是异常的虚弱。大妞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几次下来,不敢再好学了。 说来,宫大妞觉得,她爹就比较正常,很粗壮的人,高且壮,总爱抱她,满脸的胡须,爱往自己脸上磨蹭,扎着难受。令她最难以接受的事情,就是他喜欢把自己往天上抛,他的力气极大,抛得极高,把她胆子都快吓破了,万一爹要是没接好,绝对会变成rou饼,就像鸡蛋掉在地上碎得乱七八糟的,想来就会毛孔发毛。而到现在,直至将来,她还一直很畏高,跟这个绝对有着直接的关系。还有一个后遗症,那就是她对高壮的人,既有亲切敢,又有恐惧感。 她爹是个猎人,这里大部分猎人都是如此,从小身边都被一群粗鲁而健康的人围着,不管是男,是女,所以,她娘的病态才显得不正常。 不幸的事,去年,她一向强壮的爹,竟然死在雪崩里,她一直认为,她娘一定会比她爹先死的,她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就像村长老爷爷,但是事实证明,不是认为就是事实。他爹比她娘先死,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死了,明明一起去的那群猎户里,没有比他更强壮的人,明明那个男人说了,一定要打头老虎的给她看的。她就知道,他就会吹牛,他就会骗她。 宫大妞不是爱哭的人,从小就很少哭,但是那天,她哭得一塌糊涂,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心里堵得很塞的很塞的感觉排解出来,她不知道如该如何是好。这种哀伤的情绪,不是年幼的她所能理解的。在她短短生命里,有了超负荷的伤痛。 宫大妞是个乐观的人,而且她还是孩子,即使,她开始早熟了,但是生活还在继续,她还有娘亲要照顾,还有弟弟meimei要照顾。而且父亲死后,所有的生活负担都落到她身上,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哀痛。 宫大妞又一次清楚的知道,她娘跟她们所有的人不一样。在宫大妞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娘只是叹气,似乎只是可惜,而不是哀痛。这在大妞的心里永远的刻下了一道痕,不深不浅,没有刻骨铭心,也没有寥寥忘却。 宫大妞很不幸,因为生活很艰难。宫大妞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经常有人帮着,虽然有些人却从来没帮。隔壁的路虎叔叔在打猎后,会经常给她家一两块卖不出去的rou。但是她不知道,那次雪崩,本来死的那个应该是路虎。然后村里的人会给大妞活干,洗洗衣服啊,干一些杂七杂八的活,虽然日子非常的艰苦,但是基本上还能活。 宫大妞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够克服这些困难,她总是乐观,但是往往生活有时是非常残酷的。 回家后,大妞非常熟练的煮饭煎药,这是她每天所必须要做的活。她端着药走进娘亲的的床边。今天娘的气色很不错,一向泛白的脸,今天却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的月光特别亮的缘故,在月光照耀下,娘跟往常不同,好像更漂亮一些。很多年以后,她想起这一幕,才能用最贴切的词形容,是诡异的妖冶。 大妞,才七岁啊!rdquo;喝完药后,女人突然感慨的说到,自己一向这么不负责任,才七岁的孩子,却没有七岁孩子应有的幸福。七岁的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了,她记不清了,好像是无尽的宠爱,自己总是不惜福。这样自私的自己,偏偏生了一个好女儿,这辈子老天算代待自己不错了。 对!二仔四岁,小妹三岁!rdquo;大妞以为娘不知道弟弟meimei的年龄,毕竟这些年,娘很少关心弟弟meimei,她昏迷的时间太长了。 是吗?都这么大了!rdquo;女人微微叹息。 恩,别人都说,二仔和小妹长得都像娘,以后必定很好看。rdquo;宫大妞高兴的说到,难得娘愿意跟自己聊这些。 好看有什么用,大妞这样好,平凡些好!rdquo;说也奇怪,明明都是自己生的,对其他两个少了些温情,即使其他两个长得更像自己。 娘说好,那必定是好的。rdquo;娘说的必定不会错。 娘说这么久话,也不喘,也不咳嗽,要是每天如此就好了,大妞高兴的想。还没等大妞高兴完,女人就开始咳了,女人的脸变得更红了些,眉头紧皱,看来非常痛苦。 娘,你难受,就躺下休息!rdquo;大妞轻轻拍抚女人的背,动作非常熟练。 躺了够长了hellip;hellip;够了hellip;hellip;rdquo;不说怕是没机会再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身体感觉非常累,如果睡下了,怕是起不来了。大妞害怕吗?rdquo; 怕什么?rdquo;大妞小脸充满不解。 大妞,要照顾弟弟meimei,大妞还有很多苦要吃,不怕吗?rdquo;女人疼惜的看着小女孩,这对她并不公平。 大妞不怕!rdquo;大妞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