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刘艳打开看了一眼,是那两分钱。 梨花一见钱抢了,刚才那个人经过她身边时,好似没费劲,就掏了她的口袋,她怎么捂,都没捂住,心里既害怕,又不甘心,看那人刚才手法很熟练,一只手就制住了她,心有畏惧,她更加没胆子上前来抢。 再看刘艳拿着钱,那副小人得意的样子,心里憋屈极了,哇地一声,就大哭大嚎起来。 紧接着,听到杏花的哭喊,她是刚才摔下来时,扭到了脚,先前没发现,刚才一走动,一股阵痛从脚踝处传来。 胆小的梅花有点不知所措地从高地上跑下来,看到二姐三姐哭,也吓得直接哭出声来。 一时之间,刘艳满脸愕然。 她都没哭,她们倒有脸先哭起来了。 “小丫头,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哭?” 耳边传来洪顺的戏谑声,刘艳没好气撇了下嘴,“我才不要哭呢。”说完,朝那三人大吼了一声,“不许哭,一个个都闭嘴,不许嚎哭,再哭,等会儿,我告诉我大哥,让我大哥直接揍你们。” 此话一出。 三人几乎同时抽噎了一下。 刘艳满意地点头,还好,看来大哥的威慑力还在,早知道,一开始,她就用了,那时候,她没用,是担心新愁拉旧恨。 第86章 揍人(上) “你把杏花扶回去, 去找爷,让爷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给她看看脚。”刘艳对梨花吩咐道,看到杏花扭到的右脚, 好像痛得都不能走路了, 她想打回去, 让她们受皮rou苦, 记住教训,但没想让她们断手断脚的。 扔下这句话, 刘艳没再管她们,扭头对洪顺说道:“走,我带你去找我大哥。”沿着小径, 往刘家院子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人没有跟上来, 不由出声催促:“怎么还不走,快点。” “来了。”洪顺忙地跟上来,特意歪着脑袋看了刘艳几眼。 刘艳察觉到了,“你有事?” 洪顺重重点头, 赶在她开口前, 说出心中的疑问, “你就这么放过她们了?”依据这丫头先前踢人的狠劲,还有刚才的狗仗人势放狠话,他直觉不相信, 刚才他正在考虑着,要是这丫头威胁他去打人,他要不要去。 没料到,这丫头直接扭头就走了,“你不打回去了?” 刘艳听了,仰头望向洪顺,正撞见对方眼里十足的戏谑,于是顿住了脚步,“你现在过去帮我把人按住,把她们嘴巴堵住,我就打回去,要不要合作一把,我现在就可以打给你看。” 背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好想打人。 所以,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瞥了眼搀扶杏花的梨花,明显畏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惧怕,只是对上刘艳看过去的目光,又变了副神情,恶狠狠地瞪了回来,一边还不忘防备地盯着洪顺。 刘艳毫不怀疑,要是洪顺不在,梨花会立即朝她扑过来,把她按在冻土上打。 她眼下,不过借了洪顺的势,只是看着梨花死性不改、欺软怕硬的样子,她更想揍人了,不想走了,抬头,有些期待地望向洪顺,“怎么样,你帮我一回,我让我大哥记你的人情。” 她的人情,估计没有吸引力,但大哥的人情,应该能吸引对方。 刘艳心里忖度着,两手紧握成拳,又觉得,冬天穿着厚棉衣,用拳头打人对方感觉不到痛,反而会打得她手疼,没有用脚踹屁股来得爽,而且屁股上rou多,让人痛而不伤筋骨。 “赶紧的。”刘艳又催促,开始满眼寻找东西去堵住对方的嘴。 哭叫声什么的,太烦人了。 “啊……”一声尖叫,身边的洪顺还没有动,刘艳转头望去,只见梨花把杏花扔在冻土上,自己朝老刘家院子的方向狂奔,仿佛身后有几只恶狗在追她一般。 刘艳看得目瞪口呆,就这破胆子,还来做坏事,也就仗着十四岁的体格,来欺负她这翻过年满六岁的小胳膊小腿了,顿地破口大骂了一句:“怂货。” 洪顺看着刘艳整个人像只吹鼓的气球一下子戳瘪了,不由笑弯了腰,朝她摊了摊手,“艳儿,你看,不是我不想帮你,最大的恶人走了,这两只小的,也不需要我动手了。” 刘艳看到杏花坐在地上抱着右腿喊痛,梅花整个人怯怯弱弱,又不停地抽抽噎噎,她记得,杏花打她的那一巴掌,于是走过去,猛地朝她后背拍了一巴掌,“这是你刚才捶我的一下,我还给你。” 杏花生生挨了一记重打,哪肯罢休,不顾脚上的痛,站起来,转身就要朝刘艳扑去,却让洪顺给抓住了双手,“你……放开我。” 洪顺应声收回手,杏花挣扎着太厉害,一屁股倒坐在冻土,摔得她痛呼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 “走。”洪顺牵住刘艳的手,往刘家院子的方向走,快得都不给刘艳反应的时间。 直至绕过半掩的院门,走到通往她家后院的侧门,洪顺才停下来,刘艳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干什么要跑这么快?” “不快跑,你等着被抓现行呀。”洪顺似看弱智一般,看了眼刘艳,头一回,怀疑刘军的话,他在夸他meimei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带脑子。 要是真聪明,该知道打完人就跑的道理。 干坏事,切忌让人抓现行。 “来了也没事,她们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一岁,个个都比我大,她们好意思去叫了大人来,也是她们没理。”刘艳理直气壮道。 洪顺听了这话,看着面前只到他腰侧的刘艳,妥妥的小冬瓜一枚,好吧,是他想多了,不自觉地把对方当成和他一般年龄,实在是除了身高和年纪,几次见面,还有从刘军口中听来的信息,他都无法把对方当成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五六岁的小孩子,是什么模样? 就是刚才那个怯怯弱弱、抽抽噎噎的小女孩,就该是那个样子。 “好,是她们没理,”洪顺笑着附和一声,又道:“我刚才借给你势,让你狗仗人势一回……” “你说错了,我这是放狗咬恶人。”刘艳咬牙切齿道。 “……”洪顺觉得,他是嘴多,提这个干嘛,捏了捏鼻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顿了下,才道:“走,去你家。” “我大哥不在家,” 刘艳没有挪开位置,原本想请洪顺进屋去喝杯热水,请他吃点东西,毕竟,她每次去洪家,对方都会拿吃食来招待她和二哥刘华,而洪顺是第一回 来他们家,但就因为刚才那句话,都没有了,她不想招待他了,“我大哥二哥都在晒谷场那里玩,你过去那边找他,一定能找到。” 说完,又满眼怀疑地看向对方,问:“你知道队里的晒谷场在哪里吧?” “知道。”洪顺忙点头,他不觉得刘艳会好心帮他指路,他刚才不过随口说了句打趣的话,就惹到这丫头了,依照这丫头的记恨程度,看她那眼珠子转溜的样子,要是让她指路,别给他指一条绕队里走三圈的路来。 “那你快去。”刘艳推开虚掩的侧门,这条侧门和另一边的那堵墙,是同时装上的,装好后,西院的四间房子,与后院形成一个独立的区域,今天三伯和三伯娘回来,都没有住到西院原本分给他们的两间房,而是住到了东院那边,以前二伯住的屋子。 她妈有先见之明,当初二伯搬走后,她妈带着大哥二哥,把另外两间屋子的东西搬空了,全部搬移到东院那边去了。 相当于整个西院的四间屋子,就属于他们家的了。 为此,她妈和胡老太又吵过一架。 最后她妈把东西搬过去,造成既定的事实,今天三伯回来,也没说什么,去了东院那边的屋子落脚。 因为家里没人,刘艳走的时候,是锁了房门出去的,站在门口放的椅子上,打开锁,进了屋,把门栓拴上,差不多同一时间,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呼叫骂声,还有哭泣声。 惊呼声是胡老太发出来的,问:好好的怎么扭到了脚? 叫骂声是三伯,三伯在骂杏花,又骂梨花,骂:赔钱货,丫头片子,一个个皮痒,尽知道惹事。 哭泣声是梅花和三伯娘发出来的。 刘老头一惯充当和事佬,急忙派五叔去请赤脚医生老廖过来看看,胡老太都没阻拦住,胡老太向来迷信,信奉正月里不请医生看病,她觉得正月里请医生看病,预示着接下来一年里,家里都要时常请医生看病。 大大的不吉。 这么多人,真正关心杏花脚上伤的,大约只有刘老头了。 外面各种声音混杂,像在炖一锅乱粥,刘艳不打算去理会,她妈和她哥都不在家,她现在出去,肯定吃亏,于是把收音机的音量放到最大,蹲在火盆边,听着《铁道游击队》的说书,遮盖住外面刘家院子里的喧闹声。 火盆上的烤被暖烘烘的,热气传来,刘艳才觉得自己从冰雪的冷冻中活过来,整个人舒服得昏昏欲睡,直至听到叫门声,才一下子惊醒过来。 “……艳儿,开一下门。”是大哥的声音。 刘艳忙地掀开烤被,离开火盆,“等等,我马上来。”急忙走到门边,踩在椅子上,拉开门栓,跳下椅子把门打开,门外除了大哥二哥,还有跟着的洪顺,吃惊道:“你们都回来了!” “你挨了打,怎么不去找我们,走,我带你去找那三个人算账,打她们给你出气。”二哥刘华急忙上前来,拉着刘艳就要往外走。 “华子,你给我站住。”刘军忙喊住弟弟,“我刚才在路上和你说的,你都忘记了不成,你先去院子看看情况,然后回来告诉我,不许私自动手,听到没有。” “哦。”刘华有些憋屈地抓了抓脑袋。 又听刘军说道:“你可以问问艳儿,她是想自己动手揍人,还是想让你动手揍人?” “我想自己揍人。”刘艳想也没多想就说道,两只眼睛发光地望向大哥,大哥肯定有什么好法子。 “三伯是个暴脾气,杏花扭到了脚,她和梨花都讨不到好,肯定会有一顿打,而且他们明早才走,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估计杏花指不定会被留下来,养好伤,才能回去,我们揍人有的时间,一定让你揍个痛快,让她们记忆深刻。” 刘军这话说得极耐心,极温柔,旁边的洪顺听了,只觉得眼皮子跳得特别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称心,阖家欢乐!!同时,谢谢大家在过去一年里的支持,也希望接下来一年里,能继续一路同行~~ 第87章 揍人(中) “我说你,有你这么教弟弟meimei的。”洪顺在火盆边坐下来, 看着跑出门去打探情况的刘华, 转头数落刘军, 他现在算是知道,刘艳那丫头踢人打人的勇气从哪来的了。 “不然,你觉得要怎么教,忍着不吭声, 打不还手, 骂不还口, 憋成十足的王八乌龟, ”刘军递给洪顺一杯热水, 然后斜睇了他一眼,“你自己都做不到, 你觉得我干得来,我向来有仇报仇, 有冤报冤。” “说吧,你今天过来找我, 有什么事?”刘军印象中, 在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里,洪顺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今天洪顺跑过来找他,令他吃惊不已。 洪顺手捧着搪瓷杯微微有点迟疑,转悠了两下,才开口说道:“我刚在外面走一圈, 手都冻僵了,你先让我喝口热水。” 刘军听了,心里打了顿,在他看来,能让洪顺跑出来,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和他说,可是方才回来的路上,洪顺什么都没有提,到了眼下,还支支吾吾的,刘军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回头,眼见洪顺边喝水,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meimei刘艳。 难道是有什么忌讳? 果然,刘军端着热水刚坐到火盆旁,就听洪顺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和华子有单独的一间屋子,走,你带我去你屋子看看。” 刘军一听,立即明白过来,洪顺有话要单独和他说,正要应声好,却见meimei刘艳疑惑地看了眼他们俩,“大冬天的,冷冰冰的屋子,有什么好看的。” 刘军沉吟了一下,含笑望向洪顺:“有什么话,你直接说,艳儿不是华子,嘴很严的,你尽可以放心。” 刘艳深深觉得,还是大哥最了解她,重重点头,“我可以替你们保密,还可以给你们望风。” 洪顺是不信刘艳,但他相信刘军,见刘军都这么说了,犹豫了一下,微微侧着头,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牛棚那边下放的人,有一个最近病得厉害……你村子里认识的人多,你看能不能想想法子,帮帮他们。”他现在有些后悔,之前一直没有在村子里走动。 如今遇上事,只能干着急,一点忙都帮不上。 他之所以来找刘军,一是因为村子里,他只与刘军比较熟,两人脾性相合,当初跟着奶奶来这里,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他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另外一个原因,是前段时间,那批人下放到队里时,队里进行过□□,刘军曾在他面前流露过几分担心,又曾利用去牛栏送牛草的机会,给那些人送过红薯。 他自己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他爷爷也是下放的人员之一,他在海城时,亲眼目睹爷爷伯伯们被带走,哥哥jiejie们纷纷下了乡,一夕之间,家里只剩下他和奶奶,目前为止,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所以,看到那几个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家那些天南地北的家人。 他不比刘军,不是土生土长刘家村的人,只能来找刘军,看看他有什么法子。 “我记得,那几个人,有一个人好像是医生。”刘军看到meimei刘艳竖起耳朵在偷听,遂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那是个西医,离开了设备,许多病都看不了,那个老师已经病了有一个多月了。” “我后天,明天吧,就明天我去放牛,去牛棚那边看看那个老师的情况,再去问问廖爷爷,廖爷爷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刘军刚一开口,见到洪顺一脸着急,于是忙地改了口。 明天初三,队里是初四也就是后天才上工的,冬天到处下雪结冰,没法割牛草,也没有割牛草的活计,入冬以后,他就接了放牛的活,每天给牛喂完干红薯藤后,牵着牛出栏溜一圈,再把牛关进牛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