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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视线转向了秦生。 漂亮纤细的男孩,眼神清澈倔强,孤零零地站着,如同一只与同伴走丢的、骄傲的孔雀。 还挺楚楚可怜的。 “我没有包下过艺宫馆以外的场地。” 他对待保安,同样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如果客人觉得不妥,那也应该用请,而不是赶。” 保安被训得满面羞愧。 此时,不断有客人从艺宫馆走出,不经意地朝秦生的方向瞥去,窃窃私语。 他们猜测这个男孩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 比起展馆里一幅幅昂贵的画作,这些人似乎更关注主办人的一举一动。 秦生生来皮质薄,脸庞又白又嫩,保安离去的时候刚要松一口气,客人的目光随着男人的声音落地,又大剌剌地投了过来。 他神经绷紧了。 那些目光掺杂着淡淡的嫌弃与不屑,质疑和探究,像观猴子似的看他,红晕当即顺着耳根爬上了面颊。 男人周身弥漫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场,目光在他低垂的后颈处弥留半响,仿佛欣赏着一只孤寂落寞,又纯洁无瑕的白天鹅,过了一会,才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画纸,问:“你很喜欢画画?” 秦生觉得很不舒服,被注视过的后颈像被扎了一根根蔷薇刺,又疼又痒。 他皱着眉,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画是他自学的,买二手店里的旧书和旧画板,研究了大概有六七年,都是通过课余,和打工的时间硬挤出来的。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将画纸和画板还给了他。 这是一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属于贵公子的手。 这个时候,秦生还不知道这双手的主人将来会对自己做什么,接过画纸的时候,心头突然涌起不知哪里来的自卑。 他觉得自己在这群人的眼里渺小得像只蚂蚁,用心绘的画即使粗制滥造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便以飞快的速度抽出一张完整的,塞进男人怀里,道:“我画的也不比你展览的那些差。” 秦生不过在逞强,连男人的眼睛都没有看,就落荒而逃了,直到一路狂奔到了公园,他将那些撕碎的画整理出来,才意识到刚刚做了什么。 ——递出去的,是一张他自己的自画像。 他羞赧得要命,跑回画展想要拿回,可男人已经离开了。 秦生站在原处,只觉得后悔。 他没有钱,甚至贫穷,得罪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做什么? 那幅画,也应该早就被扔了吧。 …… 再次见面,在一家极为奢华的酒店套房里。 秦生被灌了不少的酒,反应和动作都很迟缓,脸颊微红,卷缩在床单上,没有穿衣,盖了层薄被,露出了纤细的脚踝,毫不设防的模样和画展外遇见时警惕和防备大相径庭。 楚辞奕出差回来刚好赶上这场聚会,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地位虽不及他家,但大家做起生意总有来往,见面称声长辈,不好推辞,酒后微醺,回到卧室竟看到这样一个惊喜。 男孩陷进床单里,无助又迷茫。 楚辞奕的助理周豪三十不到,见到这番场景忍不住笑了:“看来您带张画回来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了个彻底,他们还真以为您喜欢这画中人呢,扭头就找着了送上床,真是有趣。” “参观画展的有哪几家?” 周豪回道:“两家老对头,各个领域都有涉及,还有一家姓杨,靠房地产起家,三十年屹立不倒,前几年赶上互联网上升期,开的两家直播网站利润相当不错,杨家根底不算稳,但杨老爷子眼光独到,为人精明,要能再多活几年,怕是能一只脚迈进豪门。” 镜片上,似乎粘了点污渍。 楚辞奕褪下眼镜,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杨宗国?” “就是他。” 楚辞奕身上有股温文尔雅的气质,是生长在豪门世家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褪去眼镜才发觉他眼神深邃冷漠,犹如漫山遍野的罂粟花,既令人畏惧,又忍不住沉沦。 “他是挺精明。”楚辞奕笑道:“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杨宗国有一个女儿,叫杨欣霖,名牌大学毕业,气质出众,人也长得漂亮,前些日子刚从澳大利亚回来,杨宗国常常带着她出入各种名门聚会,加上这段日子他和父亲走得颇近,估计有意联姻。 周豪察言观色,看出了一点门道。 凡生在世家的豪门子弟,周围的袅袅婷婷繁多,总有几桩桃色新闻,楚辞奕却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画展时欣然接受了漂亮男孩送的自画像,一看就是带着极强的暗示意味,杨宗国会怀疑他的能力和取向也理所应当。 打消疑虑最好的手段就是试探。 秦生无意间,变成了牺牲品。 “现在怎么办?” 要说不留痕迹地试探人楚辞奕有的是手段,但绝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方法对待自己,他做事果断,又不留情面,周豪本以为楚辞奕会直接把人扔出去,谁知却听男人说道:“带回去,酒店太脏,我不喜欢。” 看来,是要他了。 周豪先是微讶,随后释然。 也对,若真提不起兴趣,又怎会留着那幅画。 秦生被装进车里,裹了条毯子,像只无措的小猫。 车内颠簸,酒醒了三分,酒中下了安定,他浑身无力,使劲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