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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22

    保姆被这么晚出现的温故知吓了一跳,说他年纪也不小了,出门也不知道带把伞。

    “你的伞呢?”保姆拉他进来,左看右看不见他那把伞,“你平时有太阳都出门带着,真下雨了你反倒傻了?”

    温故知眨眼,慢吞吞地说:“所以我就过来了。”

    他站在门檐下,不知道去哪里钻洞回来,搞得身上脏兮兮,泥巴印子不少,再拿雨一浇,浑身就是个泥里刨出来黑萝卜。

    保姆叹气,让他先进来:“站外面小心感冒了。”

    温故知摇摇头,只是微微倾过身,探头往楼梯方向看了一眼,“奉先生呢?”

    “早回房间了。”保姆唬他,“你弄得这么脏,小心先生不高兴治你。”

    温故知缩回头,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想让保姆给他送盆水,他好冲一冲再进来。

    “去浴室冲冲。”

    “那我去泵点院子的水冲一下吧。”

    “诶——坏崽你疯特啦?”保姆瞪大了眼睛,“你这样我怎么跟先生说得?”

    保姆说要上去打扰奉先生了,但她转身就看到奉先生已经出现在客厅。

    “给他弄水冲吧。”

    “要着凉的。”

    没关系。奉先生走过去,低头看着在门口的温故知,温故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靠着奉先生的腿,还有脸的朝奉先生比了个鬼脸。

    保姆将水兑得热热的,搭了一块浴巾,奉先生侧头说阿姨辛苦,踹踹温故知,让他起来道谢。

    温故知眼也不眨接过盆,从自己头上倒下来,浑身湿透,踩着水冲进奉先生展开的浴巾里。

    他在奉先生的睡裤上踩下一道印子,奉先生将人扔到浴室,浴室没有热水,奉先生自己切掉的,要温故知自己醒醒脑子。

    温故知在冷水里冲了一把,出来就跳到奉先生身上,奉先生蹙着眉要把人扔下去,但温故知眼疾手快,腿一盘牢牢夹住了奉先生,摇头说不行。他拽了一条大浴巾一同盖在脸上,奉先生眼前一黑,但嗅觉却敞亮起来,沐浴露洗发水瓶瓶罐罐的香气,四处张牙舞爪的头发乱扎,拱在他肩窝。

    温故知大晚上淋了一场雨来,黏住了奉先生。

    奉先生等他平时很快放开,但过了一会,他也没放,奉先生耐心颇不高,嫌人今天不知趣了些,掀开碍事的浴巾,温故知正好偷偷觑着眼——看他。

    借着方才闷头遮挡视线的浴巾,看奉先生,但无论温故知做什么,用何种行为招惹奉先生,也不会觉得哪边畏畏缩缩怕的。

    因此奉先生不会因为织物下还能透进些微奇异的光芒而造成的某种朦胧冲动,鲜明由心的冲动和环境造成的假性冲动不一样。

    奉先生冷静地看着温故知的眼睛,他的眼睛有黑黑亮亮的打碎的光,但他问:“看什么?”与此同时将温故知摔倒了沙发上。

    温故知摔得有些疼,仰躺在沙发上晕乎,“您该道歉,摔到我了。”

    他抬腿,脚一扣,缠在奉先生一条大腿上,他咂嘴弹出几个轻轻的字眼:挺舒服的。

    但他指的是奉先生换的干净睡裤,凉绸,他晃着腿,脚后跟敲着奉先生的小腿,一下又一下,一次重了些,一次又因为腿酸了滑了一下。

    奉先生弯腰撑在温故知耳边,他靠近些,唇和耳尖离了一点距离,但足够不同的温度交汇,热的往冷处流去。

    奉先生唇是冷的,吹得温故知的耳尖又红又烫,温故知则眯眼,像罩在灯烛上的手,渐渐收紧,一层光被薄薄的眼皮拢着,只从收紧的指缝中摘一点光。

    温故知突然叫了一声,奉先生已经站起身,捞着温故知的腿甩回沙发。

    他捂着被拧红的大腿,在沙发上阴沉沉趴着,他看见奉先生垂在身侧那只拧人的手,看见奉先生预备上楼的身影,温故知从沙发跳起来,就像猫,像一个虐待人的秤砣,他先手臂跳上来环在脖子上,随后顿了一下才趴到奉先生背上,温故知张嘴就咬在奉先生脖子。

    奉先生闭上眼,暂且忍他到楼上。

    温故知不怕奉先生,越来越勇,他来回踩这些踌躇的界线,弄乱了,界线里的奉先生只会抱臂,如果他对温故知寄予厚望,必要时候会接受来自睁只眼闭只眼纵容下的改变。

    但奉先生想不包括温故知牙口,他掐着温故知的脖子,晃了晃他的脸,说挺默契的?知道先松口再让我教训你?

    如果温故知不松口,奉先生会先撬了他的牙。

    温故知呸一声,说道歉。

    奉先生说好,道歉,他心不在焉扫了一眼温故知大腿内侧肿起的掐痕。

    他笑起来,指腹来回扫过这道掐痕,说你让我挺不开心的。

    温故知抬腿踹他,奉先生压住他,他只能乱扑腾。

    奉先生眼光一闪说我想到个好东西。

    “你要不要试试?”他低头蹭了蹭温故知的鼻尖,却伸手一捞,他方才换裤子还没来得及收挂起来的皮带。

    皮带一圈收紧,在温故知嘴里卡得死死的,一开始动作大,温故知推奉先生,奉先生却拿膝盖压在他腰上,他拿舌头推,奉先生眼也不看掐在上面,温故知疼得滴了口水,现在正糊在脸颊上,最后一脑门磕在奉先生脑袋上。

    奉先生一直说他欠抽,不知好歹的欠抽。

    温故知知道疼,趴在床上,一半脸埋在枕头上,奉先生直起身,挽一下袖子,松了松脖子。

    小孩下嘴狠,皮咬破了,奉先生啧一声捏着他下巴说你属狗的?

    他懒得动,嘴合不拢,就流口水,湿了一角床单,他咬人,奉先生治他,两个人扯平。

    奉先生看他懒在床上,有些不耐,把人拎下来,让他上药,温故知转转眼,翻身而起,倒了一瓶盖酒精在破皮处,他凑近嗅嗅,酒精味,暖烘烘的,他想一点也不像老男人的嘴唇的温度。

    再棉签滚几圈红药水,使劲按在上面,空的一只手,温故知闭眼拧了一把手臂。

    奉先生回头笑:“抽死你?”

    温故知本想笑一个,但嘴里卡了一个皮臭味,只顾着流口水,他心烦,把人赶了出去。

    保姆还不知道两个人在房间闹什么,晚上煲了消暑的汤,给他们做夜宵吃,她临走前还打算招呼温故知喝一碗,奉先生却说他嘴巴破了,现在喝不了。

    保姆说没关系,放冰箱冰几天,都能喝的。

    奉先生送她到门口,说会盯着小孩的。

    温故知心里只骂老男人千年王八老不死。

    他瞪着折返回来看他戏的老男人,奉先生环着手倒觉得温故知乖,有些合心意,没私自解开嘴里的皮带,他想温故知的性子,是恨不得当着面挑衅,最好摔了皮带在他面前。

    温故知很乐意让奉先生不痛快。

    但这次没有,只是撇过脸朝着床里面。

    这么合意的,奉先生也就没提醒他,更喜欢多看看,如果过了一夜,皮带会在温故知脸上留下一道红痕,他的嘴角会发青,甚至可能磨破皮。

    但是到明天再说吧。

    奉先生说明早见。

    温故知转身砸了个枕头,比了个中指。

    他翻来覆去,滚到床下,温故知在奉先生这感到心安,无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最终他总会找到恰当的时候,借着奉先生——声音、眼睛、手指或者是别的需要靠想才能感觉到的,将别的压缩到角落。

    温故知不热,却觉得难捱,他和奉先生闹了一下子,却记不起来为什么来这,时间滴答滴答,一分一秒过去,他想不起来,于是或许会让奉先生有些失望的事,温故知解开了皮带,嘴侧的压痕像平时含在嘴里倒流过来的红色,因此他用废了好多笔。

    温故知跑到奉先生房间,一掀被子钻了进去,他趴在奉先生身上,奉先生醒了,听见温故知嘟哝一声冷。

    哪里是冷呢?随口胡诌出来的,因为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就说自己冷。

    卡得时间长了,话都是软的绵踏踏,断断续续的。

    奉先生摸摸他的头发,软的,抬起他的脸,如他所料的已经出现淤痕。

    温故知坐在奉先生腰上,有一下没一下互相碰碰嘴,才没多长时间嘴唇就起皮了,温故知拽掉皮,就流了血,他心里一颤,抬下巴让奉先生给他舔掉。

    奉先生说想得挺好。只是抬手用一根手指抹去,然后抹在温故知一侧淤痕边上。

    他们在嘴唇外侧碰了一下,温故知突然想起来想说什么。

    找什么找到泥巴地去了?

    奉先生问他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

    温故知说就像故事书,总有人冒险去的。

    “冒险去干什么?”

    他想了一想却说冒险不干什么。

    但冒险总有一些想要什么,西方的龙要金子,勇士要娶公主,仙人渡海踏上归途,凡人要找仙境求长生,这些旅途都叫冒险。

    “那你们今天找到了吗?”

    温故知顿了一下,最后说找到了。但没有找齐。

    奉先生要笑了,“找到什么了?”

    温故知不知为何吞吞吐吐,说不出找到什么,还有很多要找,我答应她要帮她一起找,总不能扔下她一个小孩子吧,还是有个大人在身边比较好。

    就像找借口似的。

    他陪一个孩子,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多一句解释,就觉得两个人像要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

    但一大一小,能做什么事?

    泥巴地里无非都是泥巴。

    因此奉先生说陪小孩子玩又没人说你。

    温故知捏捏手,想了想,说那我以后都跟你说。

    说什么?奉先生笑了笑,没问出声,但告诉他随便。随便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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