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从没有这样认为过
“家属要记得安抚病人,不能让他情绪太激动,探视人数和时间也不要太多,对伤口恢复不好……” 护士还在细心的嘱咐着,陆漫听在了耳朵里,却没多记在心里。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病房的方向看去。 等到护士说完离开,她在原地停留片刻,才缓慢的提起脚步,往病房走去。 门关着的,推开门似乎需要些勇气。 陆漫有些犹豫,但她也不清楚,这份犹豫到底是来自哪里。 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现在的薄夜寒。 终于还是拧开了门,陆漫推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眼就看到房间中央的那张病床上,薄夜寒平躺着的身影。 薄被遮去他颀长的神曲,一旁有许多陆漫看不懂的检测仪器,一眼看去那一秒,那个人就像是岌岌可危似的,让她的心收紧了一下。 陆漫走近了几步,更清楚的看见了病床上,薄夜寒轻阖的双眼。 下一秒,那双时常锐利的眸子便在她的目光下缓慢睁开。 仅仅是怔松了一瞬,便直直朝她看过来。 陆漫脚步几不可闻的一顿。 在对方察觉到之前,她重新恢复了动作,走到了病床旁。 薄夜寒的目光便随着她的而移动,深邃幽冷的双眸无波无动,看不到半点情绪。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陆漫,他也没有半点意外。 陆漫手指在腿侧的裤子上摸索,淡稳的表情道:“老夫人来看过您,刚刚临时有事先离开了。” 沉默了两秒,薄夜寒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说:‘所以呢?’ 陆漫抿了下唇,又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医生说让你休息好,腹部的刀伤恢复的会快一些,手上……” 她的视线顺着话寻找他的手,最终落在了他的左手边。 在被薄被遮住的一角,他遍布绷带的手,即使只露出一半,依旧让陆漫看的触目惊心。 “手会怎么样?”薄夜寒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长时间没说话的沙哑。 陆漫有些入神了,被他的声音惊回思绪。 她有些懊恼的蹙了下眉头,为自己的失态。 心里依旧烦乱,想到医生说的关于他手的事,心绪更加纷扬。 陆漫尽力压下心情,平缓的嗓音道:“手伤比腹部的伤严重,即使努力复健,也许也达不到以前的程度。” 她的目光下意思落到薄夜寒的脸上,想要看看他什么反应。 意料中的情绪没有,他和之前一样的平静。 他不可能不知道手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尤其是他这样的身份。 说的不好听,是手落下了残疾,如果被有心人放大,影响集团也不一定。 然而她等着薄夜寒的回应,却只等到了一句:“知道了。” 陆漫拧着眉,有些不清楚他的态度。 但在她心里,已经将薄夜寒的受伤的责任全部归在了自己身上。 要不是为了救溜溜,他也不会如此。 于是陆漫启唇道:“若是你的手到最后真的没法恢复如初,我会尽全力补偿你。” 她的嗓音清婉,放轻了几分,仿佛褪去了平日里惯有的冷意。 认真的看着薄夜寒,脸上的表情也坚定。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少有的平静,没有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激烈。 病房里的气氛也悠散的,裹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薄夜寒突然勾了几分唇角,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要怎么补偿,把冬瓜的抚养权交给我?” 陆漫顿时蹙起眉头,有些不约升起,想想又压了下去。 她开口,嗓音又变成了以往的清冷:“这两件事没有关联,冬瓜也不是可以交易的物品,我想交出去就交出去” “是么?”薄夜寒眯了眯眼,嗓音低冷冷的。 气氛似乎压下了几分。 很快他再次启唇:“那你觉得你可以补偿我什么,或者说,你还有什么是我需要的?” 刚刚还闲散的氛围,随着他的话转瞬间就变得低凝。 陆漫也觉察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原因不明,但她对这个改变没有意外。 薄夜寒一直是薄夜寒,他情绪多端,易怒。 这样的薄夜寒,反而让她觉得更好面对。 她没有比这一刻更希望看到他冰冷的眉眼,无情的话语,这样,她也就可以肯定自己对他的态度。 组织了一下措辞,陆漫蹙起的眉头松开,表情变得丝丝的淡漠。 她平静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不会让薄总失望。” “只可惜,不论你用什么方式,我都不可能满意。”薄夜寒毫不犹豫的开口。 陆漫的眉眼间几分纠结,薄夜寒一直在绕着圈子,她想不到他到底想要什么。 沉吟了两秒,她索性直接问道:“你想做什么,直说就好了。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到,除了冬瓜的事。”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陆漫安静又平静,做好了心里准备。 薄夜寒幽邃的目光在她身上缓慢的转着,无意的打量,最后逐渐聚焦在双眸。 目光对上,他低沉道:“陪我复健,照顾我到出院为止。” “什么?”陆漫惊讶。 她不是觉得这个要求过分,相反,她觉得这是薄夜寒最理所应当的要求。 她只是没想到,薄夜寒会把条件开的这么简单。 比如,他要求每个礼拜和冬瓜单独见面一天。 或许,她都可能认真的考虑。 看出了她的惊讶,薄夜寒眯缝的眸子,突然泛出些冷意。 嘴角勾起几分,他的眸底却没带丝毫笑意:“你该不会以为,我救下溜溜是因为你吧?” 嗓音似乎带着淡淡嘲讽,和他的脸一样冷冰冰。 陆漫轻吸口气,面色淡然的坚定道:“我从没有这样认为。” 一直平躺着的薄夜寒突然动了动,似乎想要起身。 陆漫下意识的蹲下点,手伸出一半,又顿了顿收了回来。 薄夜寒眉头因为疼痛轻蹙,扫了一眼她的手,蹙的更深了。 他的嗓音裹着化不开的霜意般,沉声道:“我救溜溜,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