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是……” “喜不喜欢?”孟寒淞轻声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你看上的,开出羊脂玉,只能说明我们七月眼光好。” 陈七月想,孟寒淞这人愿意哄着一个人的时候,真是什么胡话都能说得出来,他刚才明明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所以,孟寒淞是在哄她开心? 陈七月还没来得及细想,人群中,那年长的男人却再度开口:“先生,这料子还卖吗?价格,我们好商量。” 孟寒淞转头看去,勾着唇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位老先生,女朋友喜欢,不卖的。” 听他这么说,那老者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陈七月却被他脱口而出的“女朋友”三个字,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在外公家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可现在又不是在千溪镇。 —— 从古玩城出来,陈七月还觉得有点飘,不过一个下午,她就变成百万富翁了?她把怀里抱着的玉石紧了紧,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人。 “你在看什么?”孟寒淞看着身侧东张西望的小姑娘,笑着开口询问。 “我在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想要抢我的东西。好歹我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我得看好我的宝贝……”陈七月凑在他身边小声的说着,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 孟寒淞舔了舔唇:“其实,你不如看好我,来得可能更实在些。” 恩? 陈七月抬头看他,男人漂亮的眼睛里有点点笑意。而除了笑,她好像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宠溺? 被她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那些之前就在她脑子里闪过的想法,再度冒了出来。 于是,这一路,她不再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了,却悬着一颗心,不停的偷瞟身侧的男人,脑子里糊成了一团。 孟寒淞看着小姑娘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可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又连忙转过了头。他想说什么,却又明显感觉到了陈七月的躲闪,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让他有些烦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酒店门口。孟寒淞在车旁站定,垂眸看身边的小姑娘。 陈七月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注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抬手将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白嫩的耳廓染着点粉色,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雪白的脖侧。 “陈七月……” 陈七月心里猛的一跳,低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关宇回来了没有,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关宇刚刚才给你打了电话,说在酒店等我们。”孟寒淞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她。 “哈?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陈七月舔了舔唇,抬头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肯正视孟寒淞。 路边吵吵嚷嚷,电喇叭里,苹果、西瓜、大鸭梨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陈七月站在车边,干笑了两声:“孟寒淞,你看那个苹果,看起来很甜很好吃的样子,我们买一点回去吧,我外公最喜欢吃苹果了。” 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话题,陈七月开始滔滔不绝:“啊,那个西瓜也不错,又大又圆,肯定很甜。哦,还有香蕉,又黄又……恩,又黄又长,应该也很甜;还有小番茄,又红……” 下一个蹩脚的形容词还没说出口,她就直接被人抵在了车门上,唇上紧跟着就落下一个温软的触感。 傻丫头,什么都没你甜。 第36章 、十里洋场 … 长假的景区人满为患, 单日客流量大到令人发指。关宇看了一天的人脑袋和人屁股,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酒店,却被前台的大姐告知:“你们已经退房了。” 原本想投进大床温暖怀抱的他,感受到了来自他姐和未来姐夫深深的恶意。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关宇索性厚着脸皮窝在前台,和大姐天南地北的一顿胡侃。 “哟吼,小伙子不错啊。”大姐“咔嚓”咬了一口黄瓜,越过关宇,看着门外车边的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关宇正了正神色, 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还有点不适应,他往后抓了抓已经耷拉了的头发, 羞涩一笑。 “啧啧。”大姐笑着摇摇头:“这大白天的, 也太羞人了,真是要命!” ??? 关宇扭头, 顺着大姐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他姐被人按在车上亲! 孟寒淞没想着在这个时候亲陈七月的。可触到小姑娘躲闪的眼神,看着她两片红唇一张一阖, 跟他东拉西扯, 说些有的没的, 他内心就胀鼓鼓的,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只想立刻堵上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可做了之后, 才发现有些东西会让人变得贪心。 身前的小姑娘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是僵的。孟寒淞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抚上她的腰。这个吻没有任何的厮磨和技巧,陈七月的反应太生涩,可仅仅是两片唇贴着,那种甜美和细腻的触感都让他有些失神,舍不得放开。 片刻,他放开了小姑娘粉嫩的唇,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子开了口:“懂了吗?” 啊? 鼻息间萦绕着男人干净的气息,有点淡淡的薄荷味。陈七月觉得,她本来就不清明的脑子,更糊涂了。 “昨晚,我就想这样对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声色有些暗哑。 昨晚? 是他赢了她之后吗? 所以,他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个赌注么…… 眼中有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陈七月垂眸,一张小脸连带着到耳朵根,都红彤彤的。她诺诺开口:“好吧。” 恩?孟寒淞蹙眉,看着小姑娘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姐,累死我了!”关宇叫嚣着从酒店里冲了出来。 陈七月见状,灵巧的从孟寒淞身前钻了出来,以至于孟寒淞还想继续说的话,就被这样再一次生生卡在喉咙里。 回千溪镇的路上,关宇像只活泼的百灵鸟,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陈七月主动坐在了后排,孟寒淞开着车,时不时的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小姑娘头抵着车窗,看起来恹恹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孟寒淞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陈七月跑了。 从千溪峡回来,她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管谁来问,都说系里的老师突然布置了作业,要赶紧加班加点做完。 陈妈一向在意女儿的学习,一听是这个原因,便没有再多问,只陈爸一直皱着眉头,有点怀疑。究竟是多急的事情,连饭都不吃?而且,女儿还总是若有若无的躲着孟家小子,明显有问题。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晚上,陈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碰了碰身侧的老婆:“老关,你说……娇娇是不是跟寒淞吵架了?” “哎,你胡乱想什么呢。”陈妈翻了个身,背对着陈爸:“赶紧睡觉,明早还要开车回家呢。” 陈爸想了想,觉得也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总归这都是小年轻自己的事情,他还是不要跟着瞎掺和。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告别了外公,纷纷启程回家。因为拍卖会的事情,孟寒淞被张从良留了下来,他没有和陈家的人一起回z市,所以等他再找陈七月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陈七月回到z市,马不停蹄的赶到火车站,直接回了云城。等她回到寝室,打开手机,才发现孟寒淞给她打过十几个电话。 寝室里没有人,范婷婷和林莎也不知道去哪了。陈七月突然就像xiele气的皮球,没了支持。她曲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这个姿势让她格外有安全感。 想到孟寒淞,她脑子里就一团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己,想问又不敢开口。她怕开口问了,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又该怎么办呢? 黑暗总能让人的大脑更清明,感官更灵敏。此时此刻,她清晰的意识到,或者说不得不承认,她对孟寒淞的不设防,对他某些亲昵举动的默认,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她的贪恋。贪恋他对自己的好,贪恋在他身边的感觉。 这种贪恋八年前就有,也因为他的离开而被收敛。可当这个人再次出现,一次又一次的搅乱自己的生活后,那些久违的感觉便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比从前更甚。 临睡前,陈七月还是鼓足勇气给孟寒淞发了一条信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楚两个人的关系。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孟寒淞,你不要来找我,我想自己静一静。】孟寒淞看着陈七月发来的信息,有些无奈。 落地窗外的夜色浓稠,站在黑暗里的男人神色不明。 怎么办,他好像还是太急了,又把小兔子吓回了兔子洞。 —— 而陈七月所谓的“静一静”,居然就是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天天早出晚归,教室、图书馆、实验室,三点一线,有时候凌晨一两点,还开着小夜灯查资料。 她这种废寝忘食的学习状态,看得范婷婷和林莎心里直打鼓:不就是放了个假吗,至于这样恶补吗? 怎么办,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而对于那晚在酒店看到她和孟寒淞一起出现的事情,几人似乎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再问。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岳远山的一通电话将快要成仙的陈七月重新拉回了人间。 岳远山说,东家回来了,答应了她辞职的事情。只是这个周末,店里刚还有几位重要的客人要接待,希望她能来帮个忙,顺便把这个月的工资给她结了。 陈七月对十里洋场这个地方其实很有感情,这两年,岳远山对她也很好,教了她许多东西。所以,当岳远山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转眼就是周末,十月底的天气渐渐转冷,陈七月裹着厚外套来到十里洋场的时候,岳远山正拿着块白布擦着门侧的博古架。 “岳叔。”她走进古玩店,和岳远山打了个招呼。 岳远山点点头:“客人十点半过来,你先去后院休息一下,待会儿可能会比较忙。” 来之前陈七月就听岳叔说过,今天的这几位客人都是东家的朋友,怠慢不得,她还得去换个衣服才行。 十里洋场的后院有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三五进房子。 如今,院子当中还放置着那尊避水神兽。神兽的脊背被擦洗的锃亮,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清扫。脖子上还挂了红绸子,莫名的有些讨喜。 陈七月还记得当时,这神兽进门,云城的雨便停了。 所以,这会儿突然在这里看到这大家伙,竟然生出了一种“老朋友”的熟稔来。她伸手戳了戳神兽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 院子最右边的一间屋子,是岳远山给她在十里洋场留得住处,方便她平时换个衣服,休息一下。 房间的面积不大,布置得清雅简单。 陈七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了桌上摆着的一件旗袍。依然是白底青花,却比她平时在这里上班时穿的那套质地要好得多。 换上衣服,扣好最后一颗盘口,踩着缎面的高跟鞋,陈七月才认真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皮肤白,五官也偏秀气。这会儿,穿着旗袍,解开马尾,柔软的头发披在肩头,就像是烟雨小镇里,撑着油纸伞缓缓走来的人,骨子里都透着灵动和秀美。 还缺点儿什么呢? 陈七月皱了皱眉,随即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口红。 她很少化妆,这只口红还是上一次她和范婷婷逛街,被范婷婷闹腾着买的,只有在古玩店上班的时候才会偶尔用到。 拧开口红,用小拇指腹取了色,沿着唇线轻轻涂抹。陈七月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了弯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