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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栩停在原地,对刚才的接触很不悦,但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红衣男大庭广众之下失手,脸挂不住,立即狠狠踹了下车前端的铁皮,大吼道:“给老子停车!” 他跳下车,张牙舞爪地走到赵栩面前。他指着赵栩鼻子的一刹那,忽然被那个眼神吓了一跳。 他上下打量他,除了模样有点秀气以外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他.妈.的是哪里来的臭小子,老子的宝马请你坐还不给面子!”他一边指着他,一边继续很拽地近他身要去拎他的领子。 可是他走近才发现赵栩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手已经伸出去了,只好昂起头去揪他的领子。 听见身后的伙伴发出嘲讽的笑声,红衣男刚想骂几句脏话给自己壮胆,手腕忽然剧烈一痛,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起来。短暂的失重过后,天旋地转,脊背被狠狠砸在地上,痛觉迅速蔓延全身。 同伴们满脸不可置信,红衣男居然三秒钟不到就被制服了。 他们见情况不妙,立刻打算开车就跑路。 “等等!”赵栩本来想就这样放过他们,但他往车上看了一眼后骤然一惊。惊骇之后,便是可怖的盛怒。 他泄愤一般,狠狠踢了一脚脚边的红衣男后,便提起他的领子拖着他往车上扔去。 见红衣男也被扔回来了,轰隆轰隆几声拖拉机又刚好发动,他们立即用最大马力行驶。 赵栩几乎在扔掉男人的同时紧紧追了上来,他的速度如猎豹一般矫健,没跑两步就重重扣住了车缘,轻轻一跃就稳步落在了车上。 他身上的威压不经意间释放,几年来数次生死徘徊,浴血而归的杀意蔓延周身。 他落在车上刹那,车上的几人感觉到自己的喉头愕然一紧。 越淳朴的地方越有可能缺少法制的干涉,一旦滋生恶势力便可能迅速蔓延。对这群人而言,黑吃黑是常事,他们也不是村子里惟一的地痞无赖,碰见硬茬立刻本能地乖觉认怂。 “干……干啥?我们不惹你了啊大哥!” “刚才是他动手的,不关我们的事,饶命啊大哥。” 赵栩站在车中间,冷冷看着正拼命往后缩的几个人。 “麻袋里是什么?”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不断抖动的黑袋子,话语里的冰凉杀意几乎要浸入骨髓,即使是烈日下也让人冷汗涔涔。 红衣男意识终于差不多清醒,听见赵栩提及袋子的事情,不顾身上的疼痛立即挣扎着要去护住那个袋子。 但同行的一个黑衣的小个头少年却快哭了,他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似乎这个袋子终于触及到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的眼神癫狂起来,不顾其他人劝阻,重重拖过那个袋子丢到赵栩面前:“你拿走吧,你拿走吧,快拿走吧!求你了!” 赵栩愣了刹那。 少年的眼神是善恶交错的,是犯下错事前蓦然回首的挣扎。 他的行为已失去理智,把袋子扔到他面前后还在不停地踢动他,好让它离自己越远越好。 ——少年犯了错,他在最后关头后悔,这个黑色的袋子则是他遗留的一丝善念。这印证了关于袋子里东西的猜测。 红衣男面露凶光,扑了过去要抢那个袋子:“cao他妈的,你小子敢断老子生意!” 拖拉机正好开到桥上。桥是老式的桥,桥身狭窄,护栏低矮,几乎没有什么防护作用,可下面的细江却水流湍急。 赵栩清楚,这是因为这样交通不便的地方,只有“大户人家”才有交通工具,所以桥的建设资金自然也不必多余浪费。文明在飞驰,但有些地方的落后程度严重滞后,是文明的都市人所无从得知的。 少年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奔过去,攥了一下赵栩,用哀求的眼神。 那是无声的言语。 就在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下一毫秒,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扛起袋子把它扔下了车,然后趁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一咬牙纵身跳入桥下。 水花激起又迅速被淹没,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 悲哀划过眉间,赵栩没有迟疑,立即跳车去捡那个黑袋子。 拖拉机迅速远去,车上远远沸腾起来:“别拦着老子!货没了!都他妈给老子松手!” “老大,他不好惹,货……丢了就丢了吧,前面就到小镇了,人多眼杂。”几个人刚目睹了一场少年的生死,就算再怎么没有人性,在面对人类最脆弱一面时也不禁害怕起来。 红衣男淬了一口,握住被扭得脱臼的手腕,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呸,只要他还在细江,老子早晚弄死他。” 拖拉机的声音一点点远去了。 赵栩迅速把黑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全身都被绑着,嘴里塞着东西,眼神恐惧但还算清醒。 空气安静下来。 脚下,细江在怒吼,苍茫山间只有江河波涛汹涌的回声。 吞噬了一个中途折返的年轻生命后,波涛依旧贪婪地张开獠牙,仿佛永远没有止境。 欲望的沟壑遍布西南边境这偏僻的大山,每一处无人之境都有危险潜伏,平静的美好悄悄潜藏在腐朽与落后的夜幕之下、背负着被畸形发展所蚕食的文明苟且偷生。 头痛起来。 回忆起少年跳江的那一瞬,赵栩感觉命运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