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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啖一rou_分节阅读_22

    这时候已是尘埃落定。

    墨郎被人用麻绳捆了丢在床上,谁都忘了这是位待字闺中细皮嫩rou的男儿家,嘴巴里塞了他自己绣的帕子,两只眼睛鼓得好似金鱼,口中呜呜着不住的流下涎水,浑身抖得如秋风落叶。

    墨郎那初见神秘莫测,引人浮想联翩的惊人美貌在这疯疯癫癫不堪入目的场景中,耗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玉郎乍一醒来就见此光景险些又昏过去,宝璐忙掐了他的人中,又端了茶让他定定神。

    玉郎捏着茶杯的手抖个不停:“这……这是怎么回事?”

    宝璐没有说话,这时候玉郎才注意到少当家的meimei眼眶发红,似哭非哭的模样。

    宝璐将身子一侧,露出个消瘦的身影,一打青衫,一根素簪,脊背挺拔如松,邹仪极其克制的朝他点了点头。

    他感觉自己已经疼得虚脱了,一动就疼,一坐腰腹伤口受力也疼,他只好选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站姿。

    邹仪将手中的一木盒递过去,玉郎打开,扑面一股nongnong药味,叫人吃惊的却是那药丸比平常所见的要大许多,每颗都有拇指大小。

    邹仪道:“我查到二公子不慎对毒物上瘾,除了致幻摧神的,还有叫人身体发热内耗体魄的。”他指了指床上骇人的墨郎,“现今毒瘾发作却是怕伤人伤己,因而不得已将其捆了束在床上。”

    玉郎听得目瞪口呆,仿若在做梦。

    邹仪说的那些是前朝道士的招数,他知道服用久了会有甚么后果,可是……可是墨郎?他的亲弟弟?他为甚么会?

    却听一声:“老夫人到。”瘾君子的母亲,四日前失去一个孩子的母亲来了。

    她看着自己面容娇好的儿子rou虫子似的在床上蠕动,口里呜呜有声,眉目可怖,禁不住一愣,险些摔倒,还是身边的老妪将她扶了一把。

    玉郎忙起身将榻让给母亲坐了,他的母亲怔怔坐下,几次三番开口却只是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在胸前翻滚,待升到口中却成了一段烟一朵云,还有一滴流不出的眼泪。

    邹仪心下叹了口气,朝老夫人拱手行礼,将墨郎染上毒瘾的事略略说了一番,老夫人伸手打断了他。

    她闭上了眼,露出眼皮底下的乌青和深深的褶皱,可能是因为邹仪站着,从上至下他能清楚的看见她肩膀耷拉,那永远挺拔笔直的背微微弓着显得有些瑟缩。

    邹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他娘。

    他娘是个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一个标准的慈母,古话怎么说来着的,慈母多败儿,邹仪小时候被宠成了一个狗也嫌猫绕道的主儿,气得他爹直跳脚,每天都拿了根藤条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但就从来没落下来过,因为他娘舍不得。

    他娘会做许多好吃的菜,有段时间家里穷得很,正巧南瓜便宜便买了许多,整日变着花样给他做南瓜吃,炒南瓜,南瓜汤,南瓜粥,南瓜团子,南瓜糖馒头……那时候日子虽苦但也不觉得太过难熬。

    邹仪的每日必做功课便是放学了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鲤鱼,他每次脏兮兮的回家免不了都要受母亲唠叨,只有一次,他回家的时候看见她坐在榻上,名门之后的背脊微微弓着,饭没有烧,也没有训斥,只静静看着他。

    那是他娘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一天。

    邹仪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眼神。

    她有许多许多许多的话要讲,有许多牢sao要发,有许多规矩要训,有许多叮咛要嘱,但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以至于无法付之于口,只消你在外浮光掠影的瞥一眼,就知道——她的那根脊梁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才玩游戏没几天刀男官方就出了事情_(:з∠)_于是我只好A啦

    还是写文比较好,心疼的抱住自己

    第15章 第十五章

    邹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

    他明知道她刚没了个女儿,又叫她以另一种方式,血淋淋的失去一个儿子——他本可以,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叫她知晓。

    宝璐抓着老夫人的袖子,缓缓缓缓的跪下来,跪在她脚边,扯着她的衣袖喊:“娘。”

    老夫人一怔,垂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邹仪:“邹公子可知道,给吾儿这些害人□□的是谁?”

    邹仪也垂下眼道:“黄大夫。”

    老夫人目光一凛,却没有吃惊神色,只握紧了拳头,宝璐道:“是她?!我们陈家不说待她恩重如山,这么多年也不曾亏待过半分,她怎能如此狼心狗肺,恬不知耻之极!”说着站了起来,是要下命令将那老贼捉回府上。

    老夫人却阻止了她,她收敛了自己的神情,肃声道:“今个儿府上发生的事都给我把嘴封紧了,一切如常,待黄大夫也同往日一样,谁要是走漏了风声让我知晓了,我叫你好看!”

    “娘!”

    “母亲!”

    玉郎和宝璐皆是满脸不可置信,玉郎是男儿家更是容易心软,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指了指床上不似人形的墨郎道:“这是您儿子啊!他被jian人害成这般模样,这往后的半辈子该怎么活,您怎能眼睁睁看着那狼心狗肺的东西逍遥法外,继续为祸人间!难道您就不想替墨郎报仇吗?”

    老夫人当下冷声道:“玉郎,你不要失了规矩,你以为你在和谁讲话?”

    到底男儿低一等,玉郎被她这么一呵斥只呜咽却不出声了。

    宝璐宽慰他道:“母亲这样想自然有她的考量,二哥的仇在心中,必定会报!只是这一时半刻急不得,请大哥体谅。”

    老夫人却把目光转向邹仪:“邹公子,害吾儿惨死的凶手您查的怎么样了?”

    邹仪虽然心里头甚么思绪也没有,面上还是胸有成竹的一拱手道:“请老夫人放心,已有不少进展,今日查到二少爷所服毒物更是一大突破,想必不日便能寻到凶手,安三小姐在天之灵。”

    老夫人极疲倦似的摆了摆手:“那就好,若是邹公子有甚么要求尽管提。”说着站了起来,在老妪的搀扶下慢吞吞的回了自己的宅院。

    邹仪命人看着发毒瘾的墨郎,将偏房当做临时的审讯室,把墨郎的贴身侍仆,墨郎院子里的下人一一叫来,细细的审了。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只知道了那金蜜丸的近亲金乌丸,大如拇指,颜色比金蜜丸稍浅,是高纯度的致幻物。邹仪暂且收在怀里,等回了房再好好研究。

    其余一直审到天明也没有审出甚么,他的脑子险些分成两半,一半困极叫嚣着要他吃碗热汤面回被窝里躺一觉,还有一半暴跳如雷叫他随时打着鸡血查案,邹仪一面在脑子里飞快的过线索,一面还要分出心神来对付头脑吵架,只觉头痛欲裂。

    他将每个问题都颠来倒去问了无数遍,直问得他口干舌燥,答的人疲惫不堪,他见实在是问不出甚么了才大手一挥放他们走。

    邹仪回房的时候青毓已经醒了在吃早饭,邹仪见是清口白粥不由得摇了摇头,喊厨房下碗榨菜rou丝面,放极多的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