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须剑_分节阅读_70
他一边让察隆派人明察暗访,一边写信给沙纳利可汗请他帮忙。 沙纳利倒是挺爽快,不但给了回信,而且没多久就把人给送来了。来人叫伯颌,自称来自神医谷,是谷主的师叔。他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纪,一问之下竟年近六旬,当下让阙舒生出信心来。 伯颌两只手谨慎地摸着何容锦的腿,“长歪了。” 阙舒听不懂,眼巴巴地看着何容锦。 何容锦发现自己又充当起译官的角色来。 阙舒道:“可有法子挽救?” 伯颌道:“简单,打断就是了。” 何容锦被他的简单给简单得镇住了。 阙舒见他的不说话,还以为没得治,忙安慰道:“天下那么多大夫,这个不行就再找其他的。” 何容锦干咳一声道:“他说能治,但是要打断。” 阙舒听得脸色发白。 何容锦道:“打断我的。” 阙舒瞪着他,“打断你的不比打断我的更让我痛?” 伯颌道:“王后意下如何?” 阙舒的话没令何容锦如何,倒是这坦然无比的王后两个字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干笑道:“便照神医所言。” 跛子当了没几日,何容锦又回到了轮椅上。为防不测,阙舒特地将塔布打发过来给他使唤。 何容锦哭笑不得,“在王宫里会有什么不测?” 阙舒道:“若我能知道,就不会让它们存在。” 何容锦知道他心存愧疚,妥协道:“也罢。” 阙舒道:“我听塔布说,你这几日都陪着那些孩子读书,可有中意的?” 何容锦笑道:“我中意的未必能当西羌的王。” 他只是一句说笑,可阙舒不免想到闵敏王身上去,脸色微微一黯,屈膝半跪在他身边,抓着何容锦的手不说话。 “看中王的眼光,”何容锦反握住他的手,“我一生只有一次。” 阙舒猛然抬头,眸光灼灼,眼底的热度几乎要见他吞噬。 何容锦暗道不好,正打算说个话岔开去,身体已经被阙舒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现在是白天!”他皱眉。 阙舒不满地低语道:“五日没碰你了。”神医谷的神医别的不管,管起房事节制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何容锦拿着他的话当令箭,拒绝了他的好几回,他也只能忍着。 何容锦看他径自进了书房,皱眉道:“这里……” 阙舒将放在桌上,将那只夹着夹板的脚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拉过他的手环住自己。 “阙舒。”何容锦不安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阙舒低头轻轻地亲着他的嘴唇,“放心,有塔布守着。” “……” 不放心的就是塔布啊。 当久了译官,何容锦发现语言的重要,便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挑了两个相对安静的孩子教授。但安静是相对的,他们虽然愿意坐在凳子上,却不表示愿意安安分分地听课。 才听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就开始打岔了,“王后,圣月教的人会不会进宫啊?” 何容锦不得不停下来回答道:“没有王的传召,应该不会。” “可是王后以前不是圣月教的人吗?” “如今不是了。” “为什么不是了?” 幼稚的问题连他的同窗都听不下去,“笨啊,因为他是王后了,要在宫里教我们,和王在一起,很忙的。” 何容锦忍俊不禁地点点头。 好奇的小孩继续问道:“可是教主武功很好的,王武功好吗?” 何容锦道:“也不错。” “和教主比谁好呢?” “要比过才知道。”话是这么说,但何容锦心里还是倾向于辛哈更高一些。 “我觉得教主好。” 何容锦发现他对圣月教很感兴趣,“你喜欢圣月教?” “喜欢啊。我长大以后要和王后一样,嫁给教主的。” “笨,王后没有嫁给教主,是嫁给了王!”同窗又看不下去。 “哦,那我嫁啊。” 何容锦扶额。他突然觉得挑了这两个孩子也许不是个好主意,“你喜欢圣月教教主,那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辛哈。我知道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何容锦道:“那你知道在中原这个词怎么写吗?” 两颗小脑袋一起摇了摇。 何容锦拿起毛笔,在纸上缓缓写下柳字,递给他们看。 “这是什么?” “中原的辛哈。” 两颗小脑袋挨在一起,一笔一划地模仿着,好似想把这个看上去和鬼画符差不多的图样记住。 何容锦见他们学得认真,便拿起手边的拐杖悄悄地出了门。腿伤差不多好了,伯颌让他每日多走动走动,所以他每到傍晚便要去花园走一圈。 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听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两颗挨在一起的脑袋一惊抬起,不见人影却只听那个声音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笑嘻嘻地说着话。 “亲亲啊,你觉得这两个小萝卜头如何?他们‘西古塔’的发音一定很好。” “有刺……”小童呼声还未传出便戛然而止。 风拂之后,一张白纸从空中缓缓飘落在桌上,只见柳字右下角写着一行小楷:试徒七日,再议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