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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君玉难以置信地看向陶臻,而陶臻却淡然道:“无论他生死如何,我们的行踪皆已暴露,杀了他也无用。” 仇君玉不认可陶臻的做法,却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只好泄恨似地狠狠踹了黑衣人一脚,再交给慕行去处置。 慕行按照陶臻的吩咐将黑衣人捆入柴房喂了梦仙丹。陶臻行踪暴露,医馆已不再是久留之地,未免夜长梦多,他当即决定连夜上山,去往犀山别院。 入夜后,慕行找来一辆宽敞的马车,三人将一些必要物品装车以后,便动身离开医馆。上路之前,陶臻将仇君玉叫到一旁,递给他一条黑色长巾。 仇君玉明白陶臻的意思,接过长巾,笑着问道:“陶哥哥,你信不过我?” 陶臻神情温和,向他耐心解释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极为隐蔽,只得委屈你了。” 仇君玉极为懂事的一笑,自觉用长巾蒙上双眼,拉过陶臻的手,笑盈盈地说:“陶哥哥只要不将我丢下就好。” 仇君玉的手心发烫,紧紧地攥着陶臻的手,陶臻此时竟生出愧疚,沉默着伸出另一只手搭上仇君玉的手背,像是宽慰一般,轻轻地拍了两下。 随后,陶臻扶着仇君玉坐上马车,慕行驾车前行,三人在夜色的掩饰下悄然离去。马车行至半路,仇君玉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呵欠,把身体完全靠向陶臻,困顿地说道:“陶哥哥,我好困,可以靠在你怀里睡一会儿吗?” 陶臻没有犹豫地应了一声好,让仇君玉轻轻靠入怀中,仇君玉乐不可支,倒在美人怀中一脸餍足。而陶臻为能让他睡得舒适,也伸出手臂轻轻地搂住了他。 “陶哥哥。” 仇君玉只觉身体发烫,就要醉在陶臻温热的气息中,他仰头望向陶臻,轻声问他: “你把那人关在柴房,其实就为了折磨他吧。” 陶臻闻言不答,仇君玉又啧啧两声道: “你喂他一粒梦仙丹,待他醒来时,左眼眼窝溃烂生蛆,肯定生不如死吧?” 马车颠簸摇晃,陶臻的脸陷在阴影中晦暗不明,仇君玉之后便不再说话,因为所有的答案,已在陶臻长长久久的沉默中。 第十一章 犀山别院地处隐蔽的山腰,是慕延清生母在世时的隐世之地,此地阵法迷离,机关重重,从不与外人知晓。陶臻将仇君玉带至犀山别院,慕行心中深感不安却又无力阻止,只好书信一封送上犀山阁。 慕延清在阁中收到讯息,立即撂下手边事务动身奔赴别院,近日他已查到仇君玉身份有假,千影楼主袁书晖的确在外有一名私生子,但那孩子命薄,还未成年就被袁书晖的正室夫人下手暗杀,暴尸于荒野。 陶臻过于信赖仇君玉,竟然将他带上别院,慕延清心中愠怒,却又降不住陶臻那执拗的个性,腹中纵有万般斥责,却终是敌不了那人的一字一句。 残阳余晖浓烈似火,又逐渐消融于天幕。 慕延清纵马赶到别院时,天幕已沉,而他还未踏进庭院,便听见一曲沉静的古乐从其间缓缓淌出。 琴声潺潺流入慕延清耳中,使他不自觉地放缓步调,沉下呼吸。 慕延清循声而去,行至后院洞门处,却在空气中感受到了冽冽剑气。他步子一顿,悄然隐于门外,后又放远目光往院中探去。 目光所及之处,一棵古树参天而立,陶臻在树下抚琴,仇君玉舞剑相伴,一静一动,惬意和谐。一曲末了,仇君玉剑指陶臻,陶臻则收势抬头,向着那凝着月色的剑梢,微微一笑。 慕延清的目光凝结在陶臻带有笑意的脸上,掩在衣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慢慢紧攥。 自玄门灭门后,陶臻的性子更是冷淡,阴郁总是在他的眼底挥之不去,笑容也变得弥足珍贵。而方才他对仇君玉的一笑,如春风化雨般旖旎,让本该心生怒火的慕延清反而感到欣慰。 陶臻自小孤僻,不爱与人亲近,慕延清一直护佑他长大,自是不忍见他遭难之后,又重新闭上心门,与世隔绝。 然话虽如此,仇君玉身份可疑,决不能让他与陶臻过分亲近。这时见仇君玉丢了剑又缠着陶臻学琴,慕延清深深地拧紧了眉头,正欲上前打断,但又倏地转了念头。他暗中唤来慕行,低声吩咐他几句,便如来时一般,悄悄然离去。 入夜,明月高悬,山林阒然,暗夜之中,一道黑影闪身潜入陶臻房中,动作无声无息。片刻后,黑影得手,扛着房中人飞窜而出,正要跃出院子,却忽闻一声高喝:“小贼!哪里跑!” 仇君玉赫然现身院中,施展轻功朝那黑影扑去,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双脚甫一离地,就又被人从身后一把拽回地面。 来者不善,竟不止一人。 仇君玉瞬然回身,出手袭向那人要害,却被灵巧闪过。他后又击出一掌,但依旧扑了空,狠烈的掌风打在院中的一株紫薇上,花树登时折成两半。 两名黑衣人目的是陶臻,掳了人便无心恋战,缠着仇君玉的黑影见同伴得手走远,也果然甩开仇君玉,迅速离开。 仇君玉哪能善罢甘休,回身便祭出暗器袭向扛着陶臻的黑衣人,而暗器走向虚虚实实,明里是向着黑衣人而去,但近身了却要打在陶臻身上。 紧随其后的另一人见状大惊,立即扑上前,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接下暗器护住陶臻。但那枚暗器打在身上却不痛不痒,随后轻飘飘地坠了地,黑衣人低头看去,却见那枚暗器只不过是一片鲜嫩的树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