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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公阅人无数,宫里宫外攀附权贵心机深沉的见得多了,洪景田这样的,他搭一眼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原本以为可能是一个有点城府的,没想到却是个只会做面上功夫,却连眼睛里头的贪婪都不知道掩饰的水货。 对手太弱,一点都没有斗志,韩公公无趣的想,只是这人到底是来上门挑事儿的,他又是皇上派过来的,目的就是看顾霍家一二,尽管无趣,还是得管。 “是,桐哥儿的确是我肚里爬出来的没错,不知他可在家?我们么子俩个被迫分开多年,我这当阿么的心里头想的紧,便上门来看看我那可怜的孩子。” 韩公公点点头,态度温和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说出来的话却让洪景田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看您这说的,您是孩子的亲阿么,要见孩子那有什么不行的。只是您也知道,府里头如今乱的不行,又是这又是那的,都是御赐的东西,您要是不小心碰到哪,这可不只是大不敬的事儿。咱们皇上感念永昌县伯的救命之恩,赐下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这……” 他上下眼皮一耷拉,在洪景田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又在他挎着的篮子上溜了一圈,明明一点都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却让洪景田涨红了脸。 这人不就是说他赔不起吗,可偏偏人家说的是事实,态度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但洪景田就是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这老头一双眼睛望过来,明明什么情绪都不带,偏偏却让人觉得自惭形秽的同时,还有一种心里头最深处的想法都被窥探到的无地自容感。 尽管难堪的不行,但洪景田还是忍住了,他僵硬的笑了笑,继续扮可怜,“您放心,我进去以后一定小心翼翼的,绝不碰到什么东西。我也知道如今霍成是伯爵了,可他身份再高,也不能不让我见亲生孩子不是?您要是怕我碰坏什么东西,您帮我把桐哥儿叫出来也行。我这当阿么的都这么多年没见过孩子,实在是想的不行,您可怜可怜我……”说着,还呜呜的哭了起来。 围观的人里头大多都是有孩子的,见他这样求着要见孩子一面,不由得议论纷纷。 “作孽啊!” “是啊,这桐哥儿可真是命苦,连亲生阿么都难见到的。” “就是,这当阿么的想见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逼得人家骨rou不得相见,真是……”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给洪景田鸣不平,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人当初坐下的事情。 韩公公顿时就有些腻歪,他本来就觉得这个对手太弱而意兴阑珊的,没成想这人使的手段还是最常见的颠倒黑白,一点新意都没有不说,话也说的太直白,一点猜测的意思都没有,顿时连最后那点兴趣都没了。 这对手之所以能称之为对手,是因为他拥有和你一样的地位和实力,但若是他与你的实力和地位差之甚远,那就称不上是你的对手,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罢了。 他收起笑容,弹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浮灰,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与您好好说呢,您不听,偏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歪理。您说是桐少爷的亲阿么,可桐少爷的阿么这么多年都没上过门,我又没见过,您若真是桐少爷的阿么便罢,若不是,那老头子我岂不是要被伯爷责罚?退一步说,您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么多年您都没上过门,偏偏捡着我家伯爷加官进爵的时候上门,您要是说您没点心思,这哪个都不信不是?” “皇上看得上我老头子,专门让我从京里头来这里给伯爷看顾一二,既是有皇命在身,老头子我少不了要用些心思,给伯爷好好的把把关,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去不是?再者说了,这大周利朝这么久,可没有哪条礼法说谁家夫郎男人刚死,热孝里头就改嫁,几年都没有回来,一见原来的夫家发达了就凑上来,夫家必须得见的不是?” 他一个脏字也没说,却不亚于狠狠骂了洪景田一场,还把他一直扯着的遮羞布揭了下来。 围观的众人这会儿也都被勾起了回忆,瞬间不吭声了,这老头说的句句在理,一点也没冤枉洪景田。这么看,霍家已经够仁善了,还跟他好声好气的讲道理,这要换成他们,怕是一上门就得打出去! 这样凉薄的人,上门能有什么好事儿,总不会是良心发现! 围观的人里头有那和霍家交好的,刚刚一直没出声,这会见洪景田吃瘪,逮住机会就骂他不要脸,更别提那些刚才开口说霍家凉薄的人了。 为了证明自己只是被洪景田蒙蔽,而不是真的愚蠢,这些人用尽所能的去羞辱洪景田,只把他气的面色涨红无地自容。 他一向清高,看不起这些村里头的,闲他们粗鄙,这会儿却被他眼中粗鄙之人骂成这个样子,哪里是生气就能概括此刻心情的。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是李家村,他要是真闹起来,可讨不了什么好,只得僵着脸强忍下来,忍辱负重的又哭诉了几句,就打算溜之大吉。 韩公公又岂能就这样让他走,打人就得打疼了,被打的才能长记性不是? 他使了个眼色,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门房立刻团团围了上去。 洪景田立刻慌了,疾言厉色的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要仗势欺人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韩公公冷哼一声:“这是御赐的永昌县伯府,我家主人可是正经的四品伯爵,你今日上门闹事,根本就是未将伯爷放在眼里,乃大不敬之罪,我若是不留下你,回头衙门来了你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