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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咬牙怒瞪着舸轻舟,不再出声。 刚刚那声“笛子哥哥”不过是她神情恍惚间乍看到了舸笛, 因为脆弱而下意识出口的。现在神智回笼, 自然是不愿意了。 舸轻舟叹了口气, 一手扯着锁链, 另一手抽出一把二指宽,三四寸长的短刀来,将短刀放在蓉蓉脖子上滑了滑。 蓉蓉因为紧张呼吸加重了些,却还是没出声。 舸笛隐约辨出了蓉蓉急促的呼吸声,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却连紧张都不能露出来。 舸轻舟看着蓉蓉的样子,却突然自己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割断你的脖子?” 蓉蓉:………… 舸笛:………… 何其相似的语句。 几乎能够和记忆里的句子重叠上。 “姚杰!!”舸笛瞬间出声喝止,甚至因为记忆的关系,都没能改掉称呼。 可也就在舸笛出声的同时,舸轻舟神色蓦然一冷,一手拽紧蓉蓉脖子上的锁链,另一手手起刀落,短刀瞬间刺入了蓉蓉的眼眶。 女子的惨叫声瞬间划破整个广场,一个执阵人甚至因为惨叫愣了一下,而被晏师一剑捅穿了心脏。 舸笛再也稳不住不在意的假象,往前走了半步,大声唤了一句蓉蓉的名字。 舸泰周不知道哪儿来的机灵劲儿,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舸笛抓了回来。与此同时,晏师一剑斩杀了一个想要趁舸笛之危的人。 “……小,小笛……”舸泰周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没想到合适的说辞。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舸泰周害怕,语不成句。 舸轻舟将短刀从蓉蓉血糊糊的眼睛里抽出来,脸上还带着点笑。 他手下力道拿捏的刚刚好,只破坏了眼球,却并没有刺入脑内伤及生命。 紧接着,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停止了的时候,舸轻舟又将短刀扎进了蓉蓉的另一只眼眶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 舸笛仿佛想起了薄刃挑开自己手脚筋的时候, 他也是如此的语调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要用它割开你的脖子?” 舸轻舟当时用的半枚柳叶刀刃。 他告诉舸笛,这半枚刀刃是他偷偷捡的舸笛用废了的。从练武场的废弃靶子上取下来的,一直好好珍藏,就是为了那一刻。 那时舸笛还不知道这个人叫做“舸轻舟”。 他只知道那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办事妥帖又会说话的随从,叫做姚杰。 因为很欣赏这人的办事能力,所以两人关系在主仆之间算是亲近的。 然后,这个人就用自己的废弃兵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脚腕。 他还记得这人挑断了自己的手脚筋之后,还帮自己止了血,问他“是不是很疼”。 舸轻舟给他的说法是——我不要你的手脚,我只是需要你不能再做天之骄子。有我在就好了,你的余生没有我,什么都不是。 这些话就像是染着腥臭黏.液的藤蔓,既是现在想起,舸笛依旧会觉得恶心。 还有自己的眼睛,这个人将药水倒进自己眼睛前是怎么说的?——我是你视线里的最后一个人。 当初舸翁亭夺玄机阁,将舸笛打成罪人,下放牢狱,让舸轻舟审问其天鉴匣的钥匙与天鉴匣的所在。 但只有这二人知道,直到舸笛逃出玄机阁为止,舸轻舟问天鉴匣的次数一只手数得出来。 他沉迷于将这个曾经仰望的人做成一个废物,然后再沉溺在照料他的快乐里。 而且另一方面,这些残忍的手段也讨好了舸翁亭,他成功向舸翁亭表达了自己效忠于他的决心——你看啊,我已经毁了曾经的主子,我只能站在你这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一举两得。 最后,目盲又手脚尽废的舸笛找他讨要了那半枚柳叶刀刃,决心有朝一日用这枚刀刃取舸轻舟的性命,以雪昔日之耻。 舸轻舟笑这人落至此处,居然还能如此。嘲讽一般地就将那半枚宝贝刀刃给他了。 舸轻舟原本想的是,日子才刚刚开始。这人很快就是自己的了,干嘛还要念着这么一个偷捡来的破烂。 结果第二日,手脚尽废且目盲的舸笛。就凭着这半枚柳叶刀刃逃出了玄机阁。 不过,舸笛的眼睛自然是废了。手脚筋接上的也没有原来的好用,即使后来有柳倚春帮忙诊治复原,这双手依旧提不起剑。 旧事历历在目。 舸笛握紧手心,指甲嵌进手心,有血痕慢慢渗出来。 不染城的三年教会了他淡然。被仇恨懵逼双眼的人是看不到全局的,这样的人很难复仇成功。 所以他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暴怒。 舸轻舟看着舸笛苍白的脸和将自己掐出血的手,心知自己掐住了这人的软肋。于是心满意足地放开勒住蓉蓉的脖子的锁链,让这个女子跌回囚笼里。 舸轻舟扬起声音道,“堂兄,谈个交易吧。用这个女人的命,换你。” 机巧阵与晏师依旧还在缠斗。但是看得出舸轻舟这边的人已经落入下风,地上躺了不少的尸体。 而晏师除了腿上的“炸伤”,和身上的衣服多了几条口子,没有任何不同。 舸轻舟:“玄机阁也可以给你。我是说,可以将三年前的祸乱放在舸翁亭一个人身上。我帮你证明你是无辜的,你做玄机阁阁主,只是……可能偶尔需要听从我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