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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生物的灭绝跟进化相辅相成,总有留存,再不济也会有吸血鬼去养。你不是在努力保护那个女公爵和这座城市吗,但我奉劝你,像这些手握权力地位崇高的领导者,眼中可不只有帕托,她会想整个诺斯大区,甚或整个密督因,你要保护一个人也许很简单,保护她背后所有的东西,下场也许会跟伊诺一个样。” 塞拉米亚斯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这就不用你费心了。” 拉尔修笑得意味深长,“我发现很有趣的一点。” “什么。” “你悲天悯人地认为伊诺预料到的最坏状况已经发生,可是在它发生前你又做了什么呢。弗里亚基诺抽干奥托克的血的时候你早就意识到他不是单单为了泄愤,有维护灰堡中枢的奥托克的血,有能够前往灰堡的动机,有外来的能参透血魔法奥秘的学者,三者合一,你早已预见到结局,可是别说加以阻止,就连稍微暗示何塞或者博纳塞拉的猎人们都没有。”拉尔修眯着眼,语气温柔,“你的隐瞒也为恶魔屏障的消失立下功劳了,奥尔加。” 白金长发的女人闭上眼睛,简简单单地说:“我不否认。其他不论,我不想看到老师的血再流淌在大地之下,每当看到月白晶里心跳似的鼓动,它同样会让我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们,和为了无稽的战争牺牲掉的同伴。” 塞拉米亚斯仰起脸,说道:“我的确也是你们的帮凶。” 拉尔修笑意加深,但摇摇头,无所谓地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命运的帮凶。不过我还是想澄清一句,我跟弗里亚基诺不是一路,屏障是否消失对我要做的事没有影响,反倒还让我急急忙忙做了不少额外工作。”他话锋一转,突然道:“弗里亚基诺在古曼韦尔,他想找歌洛仙的入口,拿到伊诺的血恢复他的记忆。” “是么,他不会成功的。” “哦?” “如果硬要说,那就是女人的直觉。”塞拉米亚斯抚摸身边的花朵,想起老师把花圃送给她时的那一幕,“况且,老师恢复记忆你就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了。” 在拉尔修还想说些什么之前,塞拉米亚斯起身,这是个即将离开的讯号,“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帮弗里亚基诺,对你们的各自目标都没有兴趣,我先走了,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回忆过往,就请自便吧。” 紫眸男人颔首,“也好。但你把我和弗里亚基诺相提并论,总让我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让你不快的话我很抱歉。” 塞拉米亚斯最后说了一句,语气通透,不以为意,“他期盼毁灭,你也想要教会跟猎人一个不剩地消失,最好还是用最惨烈的方式——我觉得你们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弗林特这次的梦很平静,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头脑不允许他胡思乱想,因此,他只是站在一片血泊之中,静静凝望其中自己的倒影。 血色凝聚而成的湖泊镜面里,他从中看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似人非人,似兽非兽,雨落的声音从周围传来,水滴落入血泊,荡漾的水波一遍遍把他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轰鸣声从很远的方向传来,像是火车的鸣响,像是波涛的激荡,像是某种引而不发的嚎叫在酝酿。 终于,水滴不再落下,弗林特看到自己倒影的脸上狰狞的笑容,而下一秒,他在颠簸中转醒。 身下已经不是火车的颠动震颤,他枕在何塞腿上,周围都是对方的气息,武器紧靠在手边,车厢内壁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外,他们在一辆马车上。 “睡的怎么样,你刚刚说梦话了。”何塞轻声说,他的面目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我说了什么。”刚刚醒来的弗林特声音略带沙哑,他想起身,但被何塞按住了肩膀。 “你说,‘不要走’。”何塞语气悲戚,“我怎么会走呢,弗林特。” 有水从车顶滴落,溅到弗林特脸上,猎人用手一抹,满手鲜红。 他猝然抬头,这时何塞握住他的手,对方的手让他感到自己摸到了冰。 “何塞?”弗林特神色变了。 “我怎么会走呢……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何塞重复着,他的声音空灵哀伤。 双眼适应黑暗,弗林特瞳孔骤缩,满身是血的何塞凄楚的面容映入眼帘。 “何塞!” 弗林特一个仰起,差点重重撞向车厢棚顶,周围空无一人,熟悉的冷空气让他意识到这一次他才是真正醒来。 刚刚那些都是梦。 “这匹马给你,路上小心。” “好嘞,不过小伙子,你们大冬天来这儿干嘛,莫不是寻宝?” “不,我们的、故乡就在前面。” “这、好吧,住在没人的深山里可真是不容易,你们小心吧。” 依稀的说话声后是马蹄声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何塞打开车门探身进来,看到弗林特醒了,脸色却不是很好,就问:“睡得不好吗。” 弗林特压下自己刚刚经历的心悸,声音低哑,“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什么。” 何塞眨眨眼,恍然大悟,“抱歉,喝太多不小心把你弄晕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这几个字就在嘴边,但弗林特没选择说,而是道:“我们进密林了吗。” 密林是金古山口外的一片山丘构成的原始森林,自古就是隔绝密督因的天然屏障,何塞点头,也不管驾车,爬进车厢跟弗林特靠在一起,把水跟食物递过去,“你半路上醒过,吃了点东西,但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记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