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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不悦了,一巴掌糊向了闷头的人:“你怎么回事?见不得王上没事?非希望王上受点伤才好?”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王上来回几个军营折腾,也许…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突然挨揍,林三五看上去有些委屈。 林二目光奇异地看着林三五。 林三五被盯得心中一虚,弱弱问:“二爷…咋了…” “没咋…”林二摇头:“你忙活吧,待会儿我问问王上,这次算我没你心细。” 林三五说的很有道理啊!虽说林二没听到任何王上受了伤的消息,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把擦碰呢? 热水备好,林二领着燕燎去厢房,顺便问了燕燎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燕燎淡淡说:“背上有刀伤,不过已经结痂,无需用药。” “那就好!”林二在心中夸了一通林三五,没想到这个三五,心还挺细。“王上您慢慢净身,三五待会儿把干净衣物给您送过来。” “嗯。”燕燎应下,走到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备好了热水,木桶热汤,白气腾扬。燕燎宽衣解带,把污了血的黑衣扔到屏风上,转身跨进木桶。 这木桶宽敞,燕燎身形颀长,盘腿坐着也不觉憋屈。 熨烫的热水浸过脖颈,舒服的喟叹一声,燕燎靠在桶壁上。 眼前屏风乳白,绣着花鸟风月,一针一线,做工精细,苏中上品。 看看这条件,哪里是来打仗的,来游山玩水的还差不多。 这时觉得林二说吴亥讲究,也并没有说错。 燕燎 以往没怎么好好注意过吴亥,不知道他偏爱喜好,没想到他私宅所用之物,皆是风雅好物。 上品好物倒也不出奇,出奇的是在这种偏僻地方还能收拾出众多布置,确实是要几分本事的。这是否能说明,吴亥在姑苏其实过得还不错? 可是真的能不错么? 林水焉说吴亥带着恨意回去,生死关头还要恳求自己在吴亥有危险的时候去救他…… 燕燎轻瞌了眼眸,长睫覆盖眼底,遮住了淡淡的青。 这一年半来兵乱不停,征袍难解,步履匆匆。许多事还没来得及落实,就已经被时间推到了这里。 烦人呐…… 房门被扣响,林三五声音传来:“王上,属下给您拿来了新衣裳。” “进吧。” 林三五窸窣着把干净衣裳搭在屏风上,隔着屏风向后禀报说:“王上,公子已经来了。” “知道了。” “衣裳给您放这了,属下告退。”说着,林三五伸手把燕燎原来穿在身上的那套黑衣拿下,带着出了门。 燕燎起身擦干身上水渍,手一捞抓向屏风上的新衣裳。只是看到新衣是什么样的,他的手就顿住了。 燕燎:“白衣啊……” 不过也不奇怪,这是吴亥的私宅,就连燕燎自己都没料到会来这沐浴更衣,这里没备上他要用的衣物也是正常的。 那也就是说…手上这件新衣,其实是吴亥的衣裳? 燕燎眸光闪烁,不知怎么的,莫名觉得有几分奇怪。 可林三五说衣服是新的,吴亥又没穿过,他们也算认识这么多年,穿他一件衣服罢了,也没什么…挥去奇怪想法,燕燎迅速更好了白衣。 两人身形相仿,衣裳合身合适,就是色浅,让燕燎有些不适。 撩把黑发竖起,带着未完全蒸腾掉的水汽,眉目如墨,白衣潇逸,燕燎推门而出,一眼看到了院中新柳下站候的青年。 新柳下,微风拂曳,吴亥静站,听见推门吱呀声抬眼望去—— 吴亥:“……” 虽说拟定计划后,心中有意无意已经无数次勾画出这人穿白衣的模样,但真正看到了,还是忍不住屏息微窒,幽邃双眸骤然沉成了深海。 月白削减了这人张扬的锋芒锐利。 疏朗俊逸,风流入眼。 只才一眼,就把吴亥锁着妄念的禁令无声击了个粉碎…… 一年半的不想不梦不念,在本尊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封印颓然倾塌,难言的情绪一泻千里、奔腾不止。 偏偏男人负手走了过来,掀唇笑说:“挺会享受啊,荒郊野外搞了处私宅。” 声线清昂。不知是不是泡过热水的缘故,吴亥总觉得连声音里都带了些潮意…勾的他连心尖都是麻的… 可还没待吴亥回一句什么,话锋一转,燕燎眼眸里的丁点笑意已然退了,微沉着脸问:“少浊怎么样了?” 只一句,春风化 剑,给了意乱情迷的人当头一棒。 徐少浊徐少浊。叫的第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徐少浊! 阴霾藏于温尔皮相下,吴亥平和道:“两军对峙,沦为战俘,燕王以为能怎样?” “本王知道他还活着时便松了口气。”燕燎看着吴亥:“本王已经来了,你要是想拿少浊和本王做什么交易,就直说吧。” 真正是三句不离徐少浊,光是只知道他还活着就松了口气! 个中滋味,就像被人硬灌了一杯坏掉的涩酒,又酸又苦,呛在喉咙梗在心头,辛辣guntang,烧灼神智。 吴亥觉得他再听到“徐少浊”三个字从对面人的唇齿中被念出来,回去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人把徐少浊给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