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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非常尖利,胳膊挂在铃星身上的虞药都动了一下。 铃星被吵得烦了,转头看她:“行了,留着吓唬人吧。” 女孩儿便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分明换了一个人,一个占着这躯体的别的什么生物。 生物僵硬地移过来,看看铃星,看看铃星怀里的虞药,咧开嘴笑了,一串血水便从她嘴角流下来:“煞星!好久不见。” 近看,这女孩儿头上的青紫,鼓起的血脉仿佛会动一样,连血液的流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身体不正常地膨胀,在一些地方缓缓地渗着血。 铃星摇了摇头:“这身体你住不惯。” 那生物乐了,点点头:“这就是个普通小孩儿,哪受得住当煞地门啊。” 铃星看他:“煞地十九门,你是哪一道?” 那生物抱起拳:“十六门,兑火。” 铃星还想再问,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便赶紧将虞药放下,在额头点了一下。 兑火笑了:“敢在这地方睡过去,也不怕醒不来。” 铃星终于叫醒了虞药,后者花了点时间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又看向这诡异的小女孩儿,开口问道:“你就是宋老太君要藏起来的……” 兑火挑了挑眉毛,在年幼的少女脸上,浮现的是一个凶悍的壮年男人才有的表情。 虞药站直了便继续问:“这女孩儿是什么人?” 兑火先看了看铃星,才回道:“老太婆的孙女。” 虞药单刀直入:“你要什么?” “要什么?”兑火笑了,“我等煞地十九门门神,目的就只有一个,在人间开门,放地下鬼煞来阳间。哈哈,你是人你不知道,阎罗界太可怕了。” 虞药笑了一下:“你是阎罗界人,也觉得阎罗界可怕?” 兑火又笑了,这次扯烂了女孩儿的嘴角:“是啊,真的可怕,连煞都觉得可怕。你可以问问阎界第一,就在你旁边。” 虞药看了一眼铃星。 兑火找了个桌子,跳坐在上面:“地下,不是在屠杀,就是在准备屠杀。有单干的,有组队的,有建官府的,有拉军队的,总之只有一个目的,无休无止地厮杀。排位。只有第一,”兑火看向铃星,“才能去人间。” 虞药又问:“对你们来说,人间有什么?” 兑火仿佛听了个笑话:“人间有什么?哈哈,人间有……有生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既然你已经在人间建了门,为什么还不放煞出宋家。” “哼。”兑火冷笑了一声,“说得容易,当年一战,宋家此地已有破绽,众煞纷纷赶来,我开门者,自然首先立门。因为道佛两家皆战于此,此地受法太强,不得与只能先开门于人身。可宋家女人竟然也敢,带着小孩儿吊死在屋顶,没活物老子没法儿来——剩个老太婆生气太弱,开不了门。还好老子手快,抓了个最小的,先占了她。宋家老疯子,为了锁我,也锁自己血rou。无妨,不就是耗吗,耗到底,她也是死。” 他说话的空隙,女孩儿的鼻子又在流血。 虞药看着女孩儿凄惨的模样:“道佛两家,能耐你何?” “哈哈哈,煞地门即是人,人即是门,分不开。老道士老秃驴,都一个说法,杀了小孩儿,灭了这门。” “若是女孩儿死了,你又当如何?” 兑火停了,旋即阴阴地笑:“关你什么事?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东西?” 虞药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看了女孩儿如果没命,你也要陪死。” 兑火收了笑容,盯着虞药:“要动手吗,就凭你?” 虞药摇了摇头,看着这女孩儿:“宋老太君,为何下不了手呢?” 兑火愣了一下,又咧开嘴笑:“谁知道,心疼骨rou吧。” 虞药直勾勾地看向兑火:“所以你在赌,赌骨rou情深。” 兑火干笑了两声:“你什么意思?” 虞药叹口气:“不讽刺吗?你一个毁天灭地无情无义的煞种,最后竟然赌要相信人间情谊,你可能比人,还像人。起码道佛,不打算信。” 兑火愣住了。 铃星看向虞药。 虞药上前一步:“我也不信。留你是祸害,老太君下不了手,道佛碍情面。但我可以。” 兑火惊诧地看向了铃星,又转回来看虞药:,咬了咬牙:“老疯子要是放我出去,哪还有这种种困扰?” 虞药已经拔出了剑,面容冷酷:“你不能出去。” 兑火跳下桌台:“就凭你?” 尽管他这么说,尽管他在虞药身上嗅不到力量,但虞药带着一种气质,他曾在面对着诸天神佛时感受过的,冰冷的正确,冷酷的大义。 虞药的剑光芒万丈,手握剑握得紧,低下的脸上却是悲伤,他低低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等为正义,哪怕碾过普通人。” 第27章 俗尘缠缠 院子仍旧安静,但这份安静已经全然转换了对象。 虞药拿剑抵着女孩儿的肩,剑尖轻轻点着她的衣服,却迟迟不刺下去。他的宣言说得熟练,出自念了千百遍的信念,是为神本该有的责任和尊严,可他却刺不下去。 这漫长静止的沉默,由一声惊呼打破:“师兄——!” 铃星一回头,众人竟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