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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曜坐在外面,悠悠喝了半个时辰的茶,清风乍起,珠帘掀开,掌柜走了出来,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后头。 环佩清脆,清香四溢,一道倩影落入视野,寒山远黛、清丽绝艳。 郁安宁五官线条本就柔和,与少女婉约妆容浑然天成,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加之素雅的衣裙,更像出自仙山琼阁、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 沈曜眸底生出莫名情愫,却转瞬即逝,掌柜艰难将目光移开,笑着问:“拙荆的手艺,公子可还满意?” 沈曜点了点头,对郁安宁道:“走吧。” 一走路,郁安宁就暴露了自己,迈开两只大脚“pia~pia~”地跟了出去。 匆匆迈出门槛,一眼看见沈曜正站在当街等着他,于过往人群中鹤立鸡群、格外耀眼。 郁安宁走到跟前,正想说话,便见向他忽然伸出手来,掌心处放置着一枚古色古香圆形的物件,低头细看,是只小巧玲珑的铜镜,宝相花枝缠绕,古朴典雅。 他扁着嘴问:“什么意思,还真把我当女人了?” 沈曜冷峻的眉眼柔和几分,似笑非笑道:“修补妆容用。” 郁安宁不情愿地接下,拿在手里磨磋着腹诽:“……女人的事儿你懂得不少啊。” 这次情况果真有些改观,街上看向两人的目光成功转移到郁安宁一人身上,且由中年妇女变成各种年龄的男人。 郁安宁已经适应、百无聊赖,沈曜却没有半点回客栈的意思,正漫无目的闲逛,被街口聚集的大股人潮吸引去注意。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了向那里,道路随着山势渐渐倾斜,他俩身形都算高挑,视线越过密密匝匝的头顶看见无数层石阶向山坡高处延伸,最终没入夕阳下的云端。 “大哥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郁安宁询问身边正埋头爬山的中年男人。 男人被这“姑娘”的粗嗓门吓了一跳,惊讶道:“这、这是登福寺啊!你竟然不晓得这里?”那表情,仿佛不知道此处是件天大的罪过。 郁安宁疑惑地问:“这庙很有名吗?” 着急的大哥已经爬远了。 沈曜买开长腿越过他:“上去看看。” 郁安宁瞅着台阶上密实的人群,头皮发麻,不情愿地嘀咕道:“到哪儿都要看看,咱们又不是跑来游山玩水的!” 说话间,已被他甩在后面的那位大哥突然放生大哭起来,“哎呀呀,今天怕是登不上去了,这可咋办呐……” 数到大概三千多阶,郁安宁发觉身边的人只剩下不到三成。 悠远静谧的梵音从头顶处传进耳际,顿觉呼吸顺畅了不少,低头望去,脚底仅现一片云海,举头而望,沈曜身形渐被雾霭隐没,前路愈发虚无缥缈。 “愣什么神,动作快点。”沈曜的嗓音从雾中刺出,瞬间将郁安宁拉回现实,下意识地快跑了几步,突破遮挡的白色,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终于抵达了山顶。 沈曜衣袂飘飘,神色清冷,额头上一丝儿汗水都没有,张口便道:“你回去该磨炼体力了。” 郁安宁抹一下湿乎乎的额头,无从反驳,只好扁嘴以示不满。 山顶雾氤氲脚下,郁安宁放眼望去,“嚯~”全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的身形伛偻,有的脸颊快皱成了核桃。 沈曜向他微微挑眉。 郁安宁泄气道:“好吧,好吧,我加紧炼就是了。” “嗯。”沈曜点一点头道,“过去看看。”提脚便走,大步流星,转眼融入人流。 这庙宇香火鼎盛异常、烟气缭绕,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郁安宁跟沈曜有段距离,见他身影走进大雄宝殿,匆匆忙忙跟上前去。 大殿宏伟敞阔,由数根红色巨柱支撑,金碧辉煌。正面三座佛祖金身,法相庄严肃穆,下方集结着许多跪拜者,个个表情虔诚。 郁安宁一时间捕捉不到沈曜的身影,观望中,身边一位膜拜的老者刚好起身,忍不住问道:“老大爷这么虔诚,想求些什么?” 老者“呵呵”一笑,空荡的口里如同黑窟窿,用嘶哑的声音道:“老朽此生无甚遗憾,只想求个寿数罢了。” 郁安宁还想再问,沈曜迎面走来,手上已经多了支竹签,签头用红漆写着一个醒目的“吉”字。 郁安宁有点惊讶:“你居然信佛,真看不出来。”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了。”沈曜轻轻瞟他一眼,“既然来了,不如问问。” 解签僧人貌似只有二十来岁,行了见礼,端视着两人,“施主想问什么?” 沈曜脱口便道:“求子。” 僧人在郁安宁脸上盘桓了片刻,“女施主属多子多福之相,签文也是上吉。公子不日便可得偿所愿。” 两人面面相觑,郁安宁脸都绿了。 一直出了后门,沈曜忍俊不禁,郁安宁气哼哼道:“简直胡扯,连男女都看不出!你还笑?” 沈曜抿住薄唇道:“我并非笑你生子。” 郁安宁:“真的?” “嗯。”沈曜嘴角上扬,“他说‘不日便可’。” 郁安宁反应了一下,脸倏地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回嘴时居然口吃,“沈、沈曜?你、你是被夺舍了吧?” 第16章 受伤 郁安宁话音未落,突然被一缕金光刺中了眼睛,下意识举臂遮挡,再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