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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毕竟是连照情。 见过世面的人。 连时不时犯疯病的白晚楼他都没放在眼里,何况只是区区屋里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连照情只是微微一愣,便反手锁上了门,顺便布了层灵阵。 所谓灵阵,就是即便这屋里拆成木条,碎成粉末,里面的人也跨不出这里一步。 灵阵一布,成沅君就知道他最好是和气一点,和气生财,硬刚就是找死了。不用连照情请,成沅君自觉主动地从洞里爬了出来,顺便下了床,掸尽身上灰尘,极尽客气之意,与连照情道:“宗主,好巧,回来睡觉?” 连照情看了成沅君一眼,走到床边。他确实是要睡觉,衣服尚未解开,纱一样的外袍拂过淮南王的指尖。连照情探头看了一看,这个洞xue只能容纳半人身,里面并不深幽,而是九曲十八弯,从上面往下,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成王。” 成沅君道:“在呢。” 连照情收回视线,声音懒散:“解释一下?” 该问的还是会问,该来的也还是要来。成沅君闭闭眼,攥着美人金,琢磨道:“本王觉得,连宗主现在应该还有耐心听我说一个故事?” 连照情:“要看你这个故事多长。” 成沅君委婉道:“可能有点长——” 一只摆得好好的花瓶忽然碎了。 “……”成沅君改了口,“但能长话短说。” 成沅君刚开口:“我——” “等一下。” 连照情叫住了成沅君。 他摩挲着杯壁,轻咬着嘴唇,眉头轻蹙。若非腕上金锁寒气森然蠢蠢欲动,倒是一幅柔弱无骨我见犹怜。 “等我倒一杯茶。” 再叫两个人。 倒茶没问题,听故事总是要备些点心。叫人也没问题,人多热闹。有问题的是其中一个是要讲的这个故事的另一个当事人。成沅君本来以为,叫两个人最多是把晏齐和衡止叫来,毕竟他们才是无情宗同门师兄弟。现如今这叫什么,这叫‘对质’。 但是成沅君是谁,从前就敢摸老虎尾巴,何况现在。才分开又见面,说明他们还是很有缘份的。他不慌也不忙,趁着连照情和晏齐说话不注意,冲江原笑了一下,无声道,同甘共苦。 …… 江原转开头。 看也不看。 当然。 电也不电。 风平浪静,别说电闪雷鸣,连烫了珠玉袖子的小电花也没有。 他因为成沅君,弄丢了白晚楼,又因为想找白晚楼,而再见到成沅君。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江原会动容吗?哪怕连照情明艳四方端坐在此,江原一颗心也静得能表演一出踏雪无痕。 人已到,茶已沏,连照情道:“成王?” 成沅君屈尊降贵倒了杯茶。 “先前,本王在浮陨坛替宗主把慧根大师他们请到了山外别院,这件事宗主是知道的。”他这么善解人意,还解了连照情当时的难题。 连照情道:“知道。” 江原:“若非你捏碎了白长老的兔子,他也不会犯病。” 成沅君:“……” 他装作没听见江原的话:“但是慧根是和尚,眉如意是道士。” 江原:“你连和尚和道士也不放过?” 这回成沅君终于转过了头:“连宗主,你们宗门这么没有规矩,宗主说话,弟子能随便插嘴的吗?” 连照情:“小江。” 江原闭了嘴。 不让说话,就只能看手。江原张着手掌,看手心中隐隐若现的小蝴蝶。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想到白晚楼教他的剑。虽然只有一式两式,他也从未练过。但只一握剑柄,竟然觉得很熟稔。 练剑或许当真不错,无情宗或许也当真不错。有一瞬间江原甚至在想,倘若他不在西域,倘若他真的留在无情宗当一个修身养性的弟子,似乎也很好。 江原有了可想的事,可想的人,便不再说话。成沅君望了一眼江原,见对方果真闭上了嘴,便将新沏好的茶推给连照情,说道:“并非我不放过他们,而是他们不放过我。” 新茶换旧茶,连照情挑了挑眉。 和尚喜欢干什么,喜欢念经。眉如意是道人,道人爱干什么,也爱讲经。成沅君偏偏不喜欢听经,一听就头痛犯恶心。 本来最多他忍一忍,反正连照情早晚要叫他们上山,上了山便好。哪知一日顾青衡收到了一封信,气得横眉怒目,差点把别院拆了。从那一天起,慧根更喜欢念经,绕梁三日。 成沅君苦不堪言。 这信当然是连照情寄的,看来效果颇为显著。连照情又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顾青衡果然气得要死,遗憾的是他竟然没气死还活着。顾青衡没气死,成沅君却是要被念死了。 成沅君道:“本王若再呆下去,怕是会死。” 江原顺口就道:“真可惜。” 屋内其他三个人无声望来。 凑巧想完人心情愉悦嘴又活过来的江原:“……”谨慎地补了一句,“可惜没早点走。” 成沅君继续道:“这样总不行,本王尚未拥有天下绝色,怎么能轻易去死。所以本王想进山避一避。” 无情宗哪里风水最好呢? 仙人坡最好。 成沅君很准地就来了仙人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