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 书名:难讨美人欢 作者:棠眠 文案: 余令第一次见沈屺春,他刚咬死了一只鹿,白牙在满嘴的血毛里若隐若现,左眼被鹿角撞出血泪,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在他那双眼里湮灭,只剩浓稠的化不去的暗黑。 她从没想过跟他会见第二面。 * 沈屺春第一眼见到余令就失了神,忘了魂,费尽心思,终于把她从天上拉到了泥里。 认真建议不要为了猎奇梗看文。 感觉到剧情莫名就可以弃文了,不是悬疑揭秘文,结尾作者也不会宣布答案。 内容标签:相爱相杀 主角:余令,沈屺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那就让我一寸一寸捏断你的傲骨 ================ 第1章 水月楼夜里从不灭烛。 描了金纹的红烛熠熠生辉,摇曳的红光像是荡起的洒金纱,一层叠着一层从细腻的白rou过渡。 汗水一滴滴从余令的鬓边落下融入乌发,她的唇咬出了一条苍白深痕,眼角泛起了一层由浓转浅的海棠红。 梦由一双眼开始。 一双无孔不入,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混沌漆黑的梦境因为一双眼睛渐渐有了色彩,甚至有了气味。 望京年年都有春日宴,世阀贵胄少不了狩猎郊游,享风奏乐。 “红花便是红花,不然还要我开口取个蕊香红的别名?”余令提着绘山河锦绣的团扇,掩了半张面,却藏不住笑弯的眼睛。 谢辞非听她的笑声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们就是想让你取个别名,这路边野花,落在你余令的眼里,怎么能就只是红花,就是路边野菊也该叫凤鸣。” “我听你这话,倒像是我生了一双俗眼,得把所有东西都看得失去本真,变得俗不可耐。” 余令眸子轻飞,白了他眼。 妙目发狠,也带着嗔意,谢辞非心里痒痒一时间不敢直视。 “这望京谁敢说你生了一双俗眼。” 望京余家,有女余令。 这望京美人无数,但独独余令让人过目不忘,美人在骨,她既有一副美人骨,还有一双被独孤大师评价钟灵毓秀的眸子。 余令三岁习画,八岁一幅冬日雪景图独孤大师无意看到,得知作画的只是一个八岁稚童,独孤大师笑道,论画技他高,但若是论看世事的眼睛,他不如余令灵透。 寥赞一句不够,独孤大师看完余令自小以来的画作,直言道余令的眼被观音大士点了灵,旁人都是一双凡胎rou眼,余令一双慧眼,这世间的钟灵毓秀入她眼与入旁人眼完全不同。 画中有灵,胜过一切奇技。 有这话在前,望京的闺秀当然都想知道余令的慧眼与她们的眼睛有什么不同,是不是路边的一朵野花都能看出仙境。 “你不耐烦应付她们,不如跟我一同去看看我哥哥他们狩猎。” “你瞧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就缺一个地方躲她们。” 这些闺秀不是指着一朵花问她看出了什么,就是指着一颗石头问她里头有没有玉石,再与她们待在一块,她怕她看石头还是石头,看她们却都像是在看蠢猪。 “出门赏景是好的,但每次都能因为她们坏了心情。” 余令毫不客气,这望京圈子里与她交好的闺秀只有寥寥几个,这次偏都不在望京,让她只有来找谢辞非避难。 “要怪你太过出众。” 余令瞧他:“你谢辞非就不出众?我前几日还听闻有个老学究读了你的诗,羞愧撞了柱子。” “你从哪儿听来的,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 谢辞非语气惊讶,倒是不知道余令还会关注这些俗事,不过想想她关注这俗事怕是因为他身在俗事中,心里一暖。 “虽然人真撞了柱,但起头是有人拿那老秀才一直考不上举,写的东西死板僵硬说事,又拿了我的诗词羞辱,才把人逼的撞了柱子。” 谢辞非语气无奈,已经没少人拿这件事调侃他。 “幸好无事,莫不然下次诗会恐怕薛家那位就要品鉴你的诗词,嘲讽读了你的诗词他怎么没存死志。” 说着两人又笑了起来,就是世人再不乐意,这人世间就没有公平,不提祖上铢积,他们人与人之间也有不同。 余令生来就有作画的天赋,而谢辞非擅诗,他们两个人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总是容易被人挑刺。 灵气,天赋这些世人学不会,抓不住的东西,最让世人觉得嫉妒。 踏上一望无际的平地,着目处都是一层层的护卫。 “这声响听起来还真热闹。” 还未走到狩场,余令就听到男人的叫好声在青山回荡,一声接着一声也辨别不出是哪家公子。 两人还没走到,谢沣便朝他们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这算不算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在外头见你们就没见你们单独出现过。” “二哥你别胡说。”谢辞非略略蹙眉,紧张地瞧了余令一眼。 余令早就习惯了谢二哥的调侃,比起他不着调的调侃,更好奇这一层层围着要怎么狩猎,瞧着人群缝隙:“这是要围猎什么?” “小令儿好奇,二哥今日铁定要带你看看。” 听着谢沣的语气余令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好奇占了上峰,跟谢辞非一起跟在谢沣的身后进到了人群中。 男人多的地方就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这地方不止有那种怪味,还有野兽的腥味,余令提着扇子微微遮住口鼻。 谢沣瞧见笑了她一声:“小令儿就是娇气。” “女儿家若是不娇气,难不成要与你们一般拿着弓箭,看到猎物就双眸放光。” “看来在小令儿的眼中,除去长文,其他男子都是屠夫。” 长文是谢辞非的字。 余令轻哼,余家跟谢家是挚交,她自小跟谢辞非的来往多一些,而谢沣比他们大上几岁,不像个哥哥爱护他们,平日见到他们就喜欢调侃,也不知道从哪里来那么多的调皮话。 “这是气二哥了……” 谢沣拨开人群,面前没了遮挡,余令抬眸就怔了怔。 原来侍卫围了一个大圈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包围出一个空地让世家子们欣赏“狩猎”。 中央的空地站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余令还没见过除了僧人外有人只有那么短的头发,发不能束,头上还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从额前一直贯穿后脑。 少年的面前有一只成年公鹿,八叉角高高耸立,蹄子焦躁地在地上摩擦,余令画过鹿,知道这是公鹿发怒的前兆。 平日里见着这样的鹿她也不怕,不过那是因为会有数十个守卫守在一旁护卫她的安全。 可是少年却是一人站在鹿前,神情悠闲,目光还有空到处乱晃,审视周围的人群。 余令站在人群中跟他对了个正眼。 莫名的,余令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看过很多人的眼睛,却没见过少年这样的,不是绝望,不是愤怒,而是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悠闲自在与世家子弟有底气的率直任诞不同,而是一种市井屠夫面对血腥的坦然。 他甚至不如他面前的公鹿更像活物。 “这是什么?”谢辞非本以为兄长他们是在狩猎,现在看来分明不是,他早听过公子哥之间流行看人与野兽厮杀,但也只是听过,未曾见过。 “只是这样就要把你给吓住了?” 谢沣挑着眉,嘴角噙着笑看着自己的弟弟。 “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只是令儿……”谢辞非担忧地看着余令,他只是想带她躲过那群闺秀,却没想到把她带到这吓人的地方。 “令儿,我们走。” 谢辞非说话的期间场上的那只公鹿动了。 余令不想看但听到惊呼,还是忍不住侧了眼。 麋鹿四肢矫捷,皮毛在风中荡出的波澜也带着野性的漂亮,看着鹿角被一双肮脏发黑的手捉住,余令眉心无意识地蹙起。 秋水盈盈的眼看着鹿角上的手,就像看到一幅美好不过的画被不懂事的小孩印上脏乎乎的手掌印。 “这小子听说是在狼窝里长大的,有股常人没有的狠劲。”谢沣看着场上的情形,笑着跟身边的两个小不点解释。 少年抓住了鹿角就像是握住了一个玩具,麋鹿挣扎蹄子乱踹,他浑然不在意地脚踹它的肚子,一脚比一脚狠。 看着漂亮的鹿喷出一滩滩的血,余令那种不舒服的情绪笼罩全身,甚至喉咙里有股想吐的冲动。 “没意思,狼崽子你快把这玩意弄死了换下一个。” 站在头戴金冠的公子哥百无聊赖,该是看惯了这情形,不想看少年单方面的屠杀。 少年嘴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扑地跳到了麋鹿的身上,余令以为他是想逼麋鹿趴倒在地,却听到了他身下的鹿发出一声声惨厉的叫声。 鹿角歪歪的根植在鹿的头上,鹿脸因为疼痛变形,眼瞳流出一缕发黑的血。 少年换了一个边,余令终于看清了他在做什么。 他在用牙齿啃咬鹿的脖子,口齿像是野兽一样一口口撕咬猎物的身体。 他张嘴吐出一口口猩红的血rou,比起脖颈少了一大块血rou的猎物,他看起来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