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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副将……”还有个兵站在原地没走,看着他有些犹豫。 “干嘛?”荆承志一瞪眼睛,“再说废话就下去挨板子。” “不是,荆副将,我是听说陛下派了越王来锁沧关……接下来管咱们冥铠军的不是你吗?那个越王听说名声不太好啊,他能管好咱们吗?”在他的注视小,守城兵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说着眼圈突然红了,“大将军他……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荆承志一时无言。 “你管那么多干嘛?当今天子是明君,他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行了,大男人哭个屁,回去站岗!”他恶狠狠的拍了一下守城兵的肩头,一脚把人踢了回去。 他自己心里其实一点不比这些士兵好受。 当年沈震十二岁第一次跟着父亲来到锁沧关,荆承志那时刚入伍就是个伍长,但老沈将军很看好他,导致他不服管,颇有些兵痞的气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家伙当不了自己以后的上司。 他三天两头的就去找沈震晦气,老沈将军也不管,觉得这是年轻人拉近距离的好方法。 结果第一天,荆承志就被沈震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差点把他手掰折了。 荆承志逆流而上,越挫越勇,直到有一次军中会武,不过五招,沈震那一看就吓死个人的陌刀立在了他脖子旁边。 他挫败的拍掉了刀,沈震兴冲冲的跑过来:“你被我打败了,爹……大将军说我可以挑一个人当我以后的副手,你被我打败了,那就你了。” 这什么破逻辑! 他能乐意吗?当然不可能! 然而奈何人家老爹是大将军,荆承志个痞子从此过上了学习管理军中财务粮食方法的生活。 就这么,过了将近二十年。 沈震从少将军变成了大将军,他从个小伍长变成了冥铠军副将。 再然后,沈震死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大将军距离城门就剩下那么点的距离,大将军反手把手下的亲兵丢尽了锁沧关,沈震死死的盯着他,嘴里全是血,吼道:“关城门!” 不能关啊…… 怎么能把大将军扔在外面呢? 可是所有冥铠军入伍,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将军的话就是死命令。 他这辈子没想到过,自己一个痞子,还能有一天管着整个冥铠军。 他见过那个越王爷,是和沈震一起回长安时看见的,他并不管什么传言,反正大将军会交的朋友总不会错的。 惴惴不安之下,蔫吧着毛的冥铠军迎来了越王。 荆承志带着人上城墙时,越王眺望着远处的裂缝,又往下面看了看。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想过去裂缝里看一看吗?” 荆承志怔愣了许久:“什……什么?!” 那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句话。 沈震成为大将军时,带着他上了城墙,也说了这么一句。 “魔界环境恶劣,因此他们盯死了人界这块肥rou。”越王爷微眯双眼,“沈震曾和我说过,‘要是能有一种兵器,彻底封死了裂缝,人世间可得永世安宁,哪怕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命,我也无怨无悔’。” “……他的愿望完成了一半,剩下的我接着来也可以,沈铠接着来也可以,反正只要人还没死光,总是会成功的。” 那时候荆承志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精神不是在血脉里传承的。 越王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看起来不着调,却能用最快的速度,让所有人都相信他。 对了,还有少将军…… 冥铠军,是不会消失的。 甲灏飞跃过战场,庞大的身躯整个撞在了锁沧关结界上!顿时地动山摇! 城墙上的灵器法阵反应极快,无数道灵光立时击出,一道接一道的轰在了甲灏身上,甲灏吃痛竟发出动物濒死的吼叫。 身上的符咒推动了荆承志,他一跃而起,精准的把刀从甲灏的眼睛里推了进去,刀瞬间爆发出强横的灵力,直刺甲灏大脑,瞬间就终结了这庞然大物的性命。 甲灏坠落在城墙下,把锁沧关震得抖了一下,它的尸体很快会化为飞灰然后消失——所有魔都是这样,死了就没有任何踪迹留下了。 他落回城头,再一抬眼,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群魔。 锁沧关结界暗淡下来的光再也支撑不住,破了。 荆承志眼角抽搐几下,果断对旁边的传令兵吼道:“通知全军,撤离锁沧关!往后迂回!” 传令兵似乎是没有听清,他难以置信道:“将军,撤离锁沧关?!出了这里方圆百里内都再没有这样的天堑了!” “费什么话,传令去!”荆承志给了人一脚,“人他娘的不是都还活着吗,抢回来就是!怕个屁!” …… 战场硝烟弥漫,群魔与着黑甲的冥铠军混站在一处,还有无数魔自裂缝中爬出。 裂缝后方就是万丈高崖,还有冥铠军趁着裂缝消停的时候埋下的触发式攻击性结界,因此也不怕会有魔从后方逃离。 此刻这里只有远远传来的爆炸声,安静异常,十几个小魔包围在四周,在他们中间,几个魔尊或坐或站,神色各异,但他们的眼神,都同时看向中间端坐的一名男子。 男子全身上下除了一双赤金色竖瞳的眼睛,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全身上下甚至看不到一丝魔气,就像一个脸色苍白了些的人类少年,甚至他在这战场后方,居然在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