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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他把这事告诉了自己,哪怕明知自己是为了别人夺祝家的江山,他依旧说了出来,只因为他认了自己这个儿子,和珩儿这个孙子。 想到这些,祝雁停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火光熏得他的眼睛有些难受,他用力闭了闭双目,没叫眼泪流出来,又往火盆中送了些纸钱。 “那你要去挖么?”沉默一阵,祝雁停轻声问萧莨。 萧莨犹豫片刻,道:“我会让徐卯带兵去看看。” 第九鼎问世与否,并不能改变天下格局,但确实能让他的改朝换代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将手边的一沓黄纸烧完,萧莨与祝雁停抬了抬下巴,淡声道:“子时过了,去歇着吧。” 祝雁停点了点头,他倒是想在这再待一会儿,但之前就已熬了数晚,今日若是再整夜守灵,只怕萧莨会有不满。 萧莨已抱起儿子起身往殿外走,祝雁停赶忙跟上去。 萧莨的亲卫举着火把在外头等着,如今他这支亲卫队尽已换成绝对忠诚、只忠于他之人,旁的任何人都染指不了,包括祝雁停,这样也好,萧莨日后要坐上那个位置,他的这些亲信,自然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们上了车,去离帝陵不远的驿站。 珩儿在萧莨怀里翻了个身,不知梦呓了一句什么,萧莨解下 身上斗篷给他盖上。 祝雁停托着腮看他们父子一阵,在萧莨抬眸时,下意识地与他笑了笑。 萧莨没理他,靠着车壁,闭起了眼。 祝雁停也不在意,挪了挪身子,靠到萧莨身侧,将珩儿的腿抱到自己身上,也将斗篷解下,给儿子盖了一半。 见萧莨并无反对的意思,他又往萧莨靠近一些,几乎贴他身上去。 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中,祝雁停无甚睡意,忍不住叨扰萧莨:“这次多亏了你,我才知道他还活着,才能再见他一回,我喊他父皇,他应了,他不怪我。” “从前我总认为老天待我不公,现在才觉得我其实特别走运,我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错事,但珩儿不怨我,父皇愿意原谅我,你也肯再给我机会。” “我的前半辈子过得糊里糊涂,别人骗我,我也骗别人,还骗了你,可后半辈子,我会清醒地活着,再不会骗你。” 萧莨没睁眼,静了片刻,轻嗤道:“你才多少岁,就前半辈子、后半辈子?” 祝雁停一笑,不将他言语间的讥讽当回事:“我是才二十出头,可我觉得好似已经走完了一辈子,又重活了一回,从在下幽城下你将我救下起,我便重活了过来。” “表哥,我以后会努力对你更好的,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比喜欢珩儿还喜欢。” 这一句,他压低了一点声音,似是怕睡梦中的小孩听到。 萧莨的眼睫颤了颤,祝雁停已倒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又小声嘟哝了一句:“你以后,能不能也对我好一点,不必有从前那么好,只要稍微好一点点就行,好么?” 萧莨微微侧过头,祝雁停已闭上眼,呼吸平稳。 静静看他的睡颜片刻,萧莨将盖在珩儿腿上的斗篷拉高一些,帮他挡住肩膀。 第102章 是为了他 九月中,萧莨与祝雁停从帝陵返回京中。 去蜀州之前,萧莨特地见了一回屈烽,这人终于服了软,言语间对萧莨十分恭敬,并为之前的事情与之请罪。 萧莨既往不咎,没有为难他,只让他盯着北夷东部那些人的动静,适当时扶持一把,让之有与北夷汗王和小王子一战之力。 屈烽明白过来萧莨的用意,欣然领命。 之后又在京中多待了半个月,将这边要紧的事情处理安排妥当,萧莨才带着祝雁停和珩儿启程,率亲信兵马去往蜀州。 原本的长留王封地,在蜀州东南面一个十分贫瘠的小县城里,当年第一代长留王因参与夺嫡被外放至此,实则与流放无异。 贺熤带来的三万兵马扶持起小皇帝,又帮他夺下周边几个大镇,再有之后戍北军收下小皇帝诏令,蜀州全境因而在很短的时间内,不废一兵一卒,尽数投诚。 小皇帝登基时只有五岁,如今也不过七岁出头,在蜀州这边,真正掌权的是手握兵权的贺熤,而贺熤,又是萧莨的爪牙。 如此境况下,小皇帝其实很难有翻身的机会,改朝换代几乎已成必然。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或是迂腐,或是别有心思,不愿真正看到萧莨将天下改姓,一心在为小皇帝谋划,太师张塬便是其中之一。 张塬虽是太师,手中权力远不及当了太傅的贺熤,但小皇帝听他的,那些向着小皇帝的人也隐以他为首,在蜀州这边,并不至于全无话语权。 但也仅限于此了,小皇帝的政令,甚至出不了蜀。 十月初,萧莨入蜀,贺熤带人出了南都府百里迎接。 南都府是蜀州首府,小皇帝登基后没多久,就自封地县城迁至此处,扩建了当地官邸作为皇宫,连这府名都改作了南都府。 见到贺熤,随行的大嘴巴倏地从车窗里钻出去,扑腾着翅膀去啄贺熤的脑袋,被祝雁停呵斥了才讪讪飞回。 大嘴巴哼哼唧唧地在鸟架子上跳来跳去,祝雁停看着有些好笑,想着这蠢鸟本就是贺熤送去京中的,难怪这副德性,也不知道当初贺熤是怎么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