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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这里还有一个呢?”珩儿指着那个枫叶状的花灯问他。 “给你父亲的。”祝雁停小声道。 珩儿回头看萧莨一眼,萧莨低了头正在写东西,似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入夜之后,祝雁停将那枫叶状的花灯挂到窗边,点上烛火,柔和的光晕逐渐散开。 祝雁停怔然看着,一时有些晃神,当年、当年他与萧莨认识,就是因为在上元节的灯会上,萧莨送了他一个这样的花灯,那盏灯后头一直挂在他房中,每夜都会点亮,伴着他入眠,直到他嫁来国公府,才将之收起,再后头便找不到了。 萧莨从公文中抬头,目光落至窗边的花灯上,微微一滞。 祝雁停敛回心神,轻声问他:“上元节的花灯会,今年还办么?” 安静一阵,萧莨淡声道:“不办了,世道不太平,没人有心情玩这个。” 祝雁停有一点遗憾:“那些小孩子总还会想玩的,……也罢,世道这么不太平,即便办了,你大概也不会让珩儿他们出府去看。” 相对无言片刻,祝雁停的声音更低:“这盏花灯,你要么?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盏……” 萧莨又看了一眼那花灯,眸光中似有什么情绪倏忽滑过,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手里的公文,没再接话。 等了许久,祝雁停心中一叹,果然还是不要啊。 上元节无声无息地过去。 十五之后,萧莨又开始早出晚归,有时甚至要与人议事到亥时才回,祝雁停心中隐约有担忧,这一南下,虽说他万分相信萧莨,可总保不准有万一,毕竟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准。 越是临近出征的日子,祝雁停心头的焦虑便越甚。 亥时末,萧莨终于叫人熄了灯,准备就寝,祝雁停实在没忍住,试着问他:“你能带我一起去么?” 萧莨冷冷瞥他一眼:“你去做什么?你是能打仗还是能杀敌?你除了会给我惹麻烦还会什么?” 祝雁停没将他的讥讽放在心上,只恳求他:“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至少、至少你夜里头疼时我能帮你按一按,好让你舒服一些……” 萧莨不理他,躺下身去,祝雁停还想再说,背对着他的萧莨忽地道:“这句话,四年前你为何不说?” 祝雁停一怔,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句话都再说不出口。 翌日清早,天一亮萧荣就跟着珩儿一块来了正院这边,与萧莨说出自己的打算。 “二哥,我想跟你一块南下。” 萧莨看他一眼,平静问道:“你不才刚从豫南回来?又想着南下做什么?” 正月初三一过,萧荣就亲自去了豫南,求娶豫南守将陈倍庸的女儿,很是花了些工夫,昨日才刚回,带回的确实是好消息,陈倍庸已点头同意将女儿嫁给他,并且收了以小皇帝名义发去的诏令。 萧荣讪笑解释:“我那准岳父说,现在只是定亲,我非得自己干出番事业来,才肯让阿婉过门,他说我不能总是靠着你的庇护,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总躲在兄长背后贪图安逸呢,我也不想让阿婉看低我,觉得我是个不可靠没本事的纨绔子弟,你就给我个机会呗。” 祝雁停在一旁听得有些想笑,萧荣这模样,分明就是极满意那小娘子,急着想要将人娶进门,连这么亲热的小名都已经喊上了。 萧莨不为所动:“想要做事情,不一定要上战场,急功近利要不得,我走之后,京中还得有人坐镇,你留下来,政事有内阁和六部会处理,可你得帮我盯着他们,我会留人给你。” 萧荣闻言有些意外:“可还是有人不安分?” “不安分的人从来就不会少,全看你怎么压制他们。” 萧荣想了想,问道:“关外现下如何了?二哥你带兵南下,不怕那头生出事端么?” 萧莨略微摇头:“小王子与汗王打得如火如荼,如今凉、雍二州的北夷兵马已所剩无几,都已被调回他们国内,小王子这头已日渐占了上风,前些日子那小王子还差点打进他们都城去,我已让徐卯借口屯田缺人手,将借给他的兵马都撤了回来。” 非但如此,他们的人还暗中帮了占据北夷都城的那位汗王一把,没叫小王子真打进城中去,两方人马依旧陷在鏖战之中,自顾不暇,自然没精力染指衍朝。 萧荣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北夷人不来捣乱,叫他应付京中这些老油条,有萧莨留下的人手在,他还是勉强能应付得来的:“行,那我就留下来,二哥你且放心去吧,我定会将京中这些墙头草治服帖了。” “不可过于自大。”萧莨沉声提醒他。 萧荣满口应下:“我知道,二哥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一直乖乖坐在祝雁停身侧听他们说话的珩儿忽地问道:“父亲要去打仗么?珩儿也去么?” 这小家伙几乎是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军营,满以为这次萧莨还会带上他。 “你不去。” 萧莨说罢,目光掠过祝雁停,一顿,道:“你留这里。” 祝雁停赶忙捏了捏儿子的手,低头与他说:“爹爹陪你。” “噢……” 在萧莨这里用过早膳,萧荣告退,顺便送珩儿去书斋念书,祝雁停伺候萧莨更衣。 十五过后,祝雁停就已能下床走动,他闲不住,又主动cao持起了萧莨的起居琐事,连帮萧莨更衣这种活,也不愿假手他人,乐得自己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