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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夜东篱抱着双眼闭合的母亲,满面萧索。 “你们……” 小少爷站起来还有点懵,看了一会,忽然笑起来。 “哦,你们又合伙来骗我,上次装晕骗我给你做功课,这次我才不上当呢。”他走过去抓着华沙夫人的衣袖摇了摇,“行了母亲别装了,醒啦醒啦!” 可是摇了半天,装晕的人也没有醒,反而看到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袖口淌出来,浸了小少爷满手。 他看着指间的血迹,手指开始抖起来,看着夜东篱问:“这么回事,母亲她……” 夜东篱垂着眼一语不发,小少爷喉咙间发出呜呜的气音,扑过去推开他,摸着华沙夫人的脸颊。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已经硬得像一块风干的馒头。 小少爷一拳捶在夜东篱的肩膀上。 “到底这么回事!母亲她怎么了!” “娘亲死了……” 他对上小少爷悲痛欲绝的目光,眼神空洞的像是陵墓里陪葬用的陶俑,缓缓道:“她为了救我被镇珠所伤。” “镇珠?” “我昨晚去调查魔尊失踪的事情,无意间跟着左护法进入了一条密道,看到他跟魔尊在商议有关镇珠的事,后来我不小心暴露,被追杀,娘亲她及时出现救了我,但自己被镇珠打中。” 夜东篱抱着华沙夫人的手臂紧了紧,“娘亲是因我而死。” 小少爷的视线在他跟华沙夫人之间来回游荡,表情越来越混乱,痛苦、迷茫、无措,各种情感交织缠绕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承受不住被撑爆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夜东篱的胳膊,“那父王呢!你不说昨晚也看到他了么,父王他有没有事?!” 夜东篱对上小少爷破碎的眼神,好像迷失在无尽的黑夜中,企图抓住最后一丝光明。 他嗫嚅着嘴唇,手背上的青筋在一根根的突起。 他开口说话,心跳远远掩住了喉咙发出的声音。 “他被对方控制住,暂时无法脱身。” 小少爷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像是绝望,又像是庆幸。 父王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可是连父王都奈何不了对方,他又能如何? 小少爷跪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痛苦,他从没像此刻一样感到自己无能过,母亲被杀,父亲被掳,他却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夜东篱抱着华沙夫人缓缓跪在小少爷面前,“没有魔尊和娘亲,你还有我,我是你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小少爷流着眼泪大声吼,“连父王都只能束手就擒,你又能做什么!”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手却紧紧抓着了夜东篱的衣服,就像夜东篱说的那样,自己今后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 夜东篱将小少爷和早已凉透的华沙夫人抱在一起,“你知道的,我的箭从来没有射不中的东西,等我准备好,用箭射死他把魔尊救出来。” “真行吗?” “嗯。” 夜东篱从出生以来说过数不尽的谎话,但他从来都是无关痛痒,甚至抱着一种游戏人间的心态,唯独这一次,他切切实实领悟了什么叫切肤之痛。 他无法想象等到明天来临的时候,他要怎么办,魔尊已经知道他偷窥到了镇珠的秘密,必定是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可他若离开,小少爷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他抱着怀里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副温暖的身体,眼中的泪抑制不住弥漫了视野,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无能失去过一次,难道还要再失去一次吗…… 他跟小少爷挖了个坑,把华沙夫人的尸体埋在了府邸的东墙下,填好土,夜东篱在土包上种了一片白色的小花。他知道如此也是徒劳无功,毕竟半泽荒没有阳光,估计不等花生出根就要枯死了。 但无妨,枯萎了他再种便是,只要他还有命在。 整整一晚,夜东篱都在书房里乱窜,看着满屋子的古典巨著,他翻开哪个都像见了鬼画符一样,字都认识,可现在他脑子乱得一团浆糊,根本一个笔画都看不进去。他开始后悔没听小少爷的话多读书,现在明白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做任何事一向都游刃有余的他,开始体会到什么叫没头的苍蝇乱撞,焦虑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把他那颗七窍玲珑心都塞得死死的,一条缝都剩不下。之前一眨眼就能蹦出数不清的鬼点子,现在却是江郎才尽,屁都想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把上箭术课用的弓箭拿出来,仔细擦拭干净放在桌上。等着明天若是魔尊找上门来,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可没想到,第二天整个魔宫普天同庆,魔尊出关了。而且要十八位皇子,十二位公主都去大殿受诏。 夜东篱接到消息时整个脸都是煞白的,魔尊突然出关,这就说明镇珠已经差不多炼成了。那他为何没有上门来杀自己?这完全不合常理。 小少爷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我就知道父王神功盖世定是能打败左护法那贼人。” 他换上朝服打算去大殿听诏,正了正头上的玉冠,一转身却见夜东篱还杵在原地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走过去用肩膀撞了对方一下。 “想什么呢,快点换衣服走啊。” 夜东篱看着小少爷蹙紧了眉头,思忖道:“你去大殿禀告父王,说我有要事在身就不去听诏了。还有,娘亲临死前要我转告你,不能去拿镇珠,不能继承王位。你要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