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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公子当然害怕,但他很喜欢善珊,不甘愿就此让出去,强道:“你……你怎地不讲道理?” 孟翠桥嘿嘿一笑道:“你要跟我讲道理?那你说说看,我听听有何道理。” 贾公子道:“是我先赎的牡丹……就算她还不是我妾室,但卖身契在我手中,卖与不卖,难道不该由我自行作主么?” 孟翠桥道:“是么?” 贾公子道:“我不该令牡丹受欺辱,没保护好她,是我不对,令弟是牡丹的朋友,他担心牡丹,我亦能理解,可如今牡丹已是我的人,就算她挨打,也该由我自行处理,无论如何,都与令弟无关。” 其时做下人地位低微,卖了身的下人地位更低,主人可以随意辱骂殴打,只要不闹出人命,连官府都不会管的,先进门的侍妾打后进门的侍妾,实在太寻常不过了。 孟翠桥道:“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丁群急道:“大哥,不行,白姑娘绝不能留下!”转对贾公子怒道:“你如真心爱她,自该把她捧在手心里,怎可能让你的小妾打伤她!” 贾公子道:“我会劝她们的。” 丁群怒道:“若是劝不了呢?我一走开,白姑娘就要她们打死了!” 孟翠桥沉吟道:“我弟弟说得也有道理。” 贾公子忙道:“我发誓,一定善待牡丹!” 孟翠桥摆手道:“我又不认识你,不知你为人如何,怎保证你的誓言作不作得数。”当即在院中来回踱步。 贾家人不知他待如何,都不敢吭声。 贾老夫妇和贾夫人都想劝贾公子把善珊让给他罢了,但又怕一张嘴,这杀人魔头手中刀子就朝自己头顶落下,皆不敢吭声。 孟翠桥踱了一会,叹道:“毕竟是贾公子先赎的白姑娘,你自然有理由不卖,可我弟弟又爱恋白姑娘,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把她留在此……”又道:“贾公子,我看你也是挺喜欢白姑娘的。” 贾公子忙道:“我喜欢牡丹,否则也不会赎她。” 孟翠桥点头道:“我弟弟也喜欢牡丹,可他终究迟了一步,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如不肯卖,咱们总不能硬抢。” 丁群听他似乎有意要把善珊留给贾公子,急得慌忙扑倒,跪在他面前道:“大哥,白姑娘在此一定活不了,她要是死了,我……我……”说着竟而流下泪来。 善珊和婴铃忙上来搀扶。 孟翠桥也扶起他,对贾公子道:“你瞧,我弟弟真的很爱白姑娘,我虽觉得不该夺人所爱,可又怎么不忍心见弟弟伤心难过?”叹了口气,又道:“我和弟弟情同手足,他要是难过,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看他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唉,我见到他这般难过,我也跟着难过,实在是心疼至极、心疼至极啊!” 贾公子道:“那你待如何?” 孟翠桥笑道:“我思前想后,就在刚才,给我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贾公子道:“你且说来听听。” 孟翠桥道:“我弟弟那么担心,无非就是害怕白姑娘在你家中,会遭受你的大小老婆欺辱,但如果你的大小老婆都没了,他就再不用担心啦。” 贾公子怔道:“你说什么?” 孟翠桥笑道:“你先去把你的大小老婆都杀了,再续白姑娘作继室,从此她便是贾家唯一的女主人,绝不会有人敢欺辱,我弟弟从此放心,岂不妙哉!” 贾家人听他居然叫少爷杀妻,都觉荒谬,但此人一出手就杀死名家丁,显然不是开玩笑,无不魂飞魄散,贾公子的侍妾更跪于地,连声求饶,并求少爷赶紧把白牡丹送给他。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吵得像麻雀窝,孟翠桥喝道:“谁再叫,我立刻在他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 院中顷刻鸦雀无声。 孟翠桥笑道:“贾公子,你意下如何?” 贾公子面色铁青,颤声道:“不可……” 孟翠桥道:“为何不可?啊,是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仍顾念夫妻之情,也罢,你下不去手,我帮你杀。”提着鸳鸯刀,就朝贾夫人走去。 贾夫人早吓得哆哆嗦嗦,见这魔头向自己走来,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贾公子被丁群打得全身剧痛难当,站都站不稳,如今见孟翠桥向妻子走去,惊慌失措,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扑上去挡在妻子前面,叫道:“不能杀!” 贾老夫妇也跪下道:“好汉饶命!” 孟翠桥道:“别拜,我可受不起。”又道:“贾公子,莫非你怕妻子死了,会惹上官司?放心,日后官府若问起,你只管推在我身上,绝不会牵连你。” 贾公子死死护住妻子道:“我与娘子……夫妻多年……不能让她死……” 孟翠桥笑道:“瞧不出来你还挺有情有义。” 贾公子急道:“求你饶过她!” 孟翠桥皱眉道:“你既舍不得娘子,又想要白姑娘,这可难办了……” 贾公子此刻再顾不上别的,忙道:“我给你卖身契,你带牡丹走吧,别杀我娘子!” 孟翠桥本就只是要吓他,听他答应放人,笑道:“那便罢了。” 贾公子命人赶紧去书房取卖身契,交到孟翠桥手中,孟翠桥转交给善珊,待她看完确认是自己的卖身契,丁群这才把一万两银票递给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