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左贤王完颜烈风!叶从蓉和亲不就是要嫁给他的吗?看来这完颜烈风是来迎接叶从蓉的,如今怎么办。叶从蓉是根本不可能再回到她情郎那里了,心中对叶从蓉的愧疚越来越深。 那人见云兮兮对完颜烈风的大名竟丝毫没有反应,有些恼怒。而完颜烈风却笑着摆了摆手。 眼前蓦然寒光一闪,一条乌黑的泛着金光的鞭子向她卷了过来,云兮兮心中一惊,方要出手抵挡,那鞭子却虚晃一招,卷向她怀里的叶从蓉。 叶从蓉娇喊一声,身子便软软飞向完颜烈风,红色嫁衣在风中招展成美丽的风景。 转瞬间,叶从蓉便坐在了完颜烈风的黑马上,倚在了完颜烈风的怀中,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南朝公主便换了三个人的怀抱。 “这位公子,何不到本王府上作客?”完颜烈风微笑着邀请云兮兮。但那声音如同塞北的一缕寒风,在无边旷野上分外清洌冷峻。 云兮兮暗叫不妙,忽然记起自己是男装打扮,方才又抱着叶从蓉,这完颜烈风不会误会自己了吧,他不会要对自己不利吧,她可不想再惹事了。 兮兮抱拳说道:“在下谢过大王的美意,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难从命,这就告辞了!” 完颜烈风微风和煦般笑道:“怎么,这就走了么?” 云兮兮微微一笑道:“是呀,不知大王还有何事?” “你不留下来,参加本王和采容公主的婚礼吗?本王还要好好款待你,也不枉你对公主这万里追踪的情意,你说是也不是?”完颜烈风仍是微笑着说道,眸中却有冷光闪过。 参加婚礼,还万里追踪的情意,这完颜烈风竟然真的误以为自己是那叶从蓉的情郎不成? 心中蓦然一凉,完颜烈风没有看到那灰袍人劫持送亲队伍,也没有看到自己仗义出手,看到的只是自己骑在马上,抱着叶从蓉。 那种情形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自己劫持了叶从蓉。 云兮兮不禁轻叹一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果然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她不过是多管了一次闲事,竟惹了这么大的罪名么? 意图劫走前来和亲的公主,不会再加上破坏两国安宁吧。 她不过是救了公主,却一不小心得罪了两个煞星。一个是那个灰袍人,叶从蓉的情郎,一个便是这个完颜烈风。看样子,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叶从蓉听到完颜烈风提到婚礼,提到万里追踪的情谊,瞬间明白了完颜烈风已把云兮兮当作了她的心上人,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转首对完颜烈风盈盈一笑,颤抖着说道:“叶从蓉见过大王,从蓉根本不认识这位公子,何来万里追踪的情谊,大王您一定是误会了!” 原野上的风有些寒,叶从蓉身子娇弱,冻得红唇有些发白。 完颜烈风笑道:“公主多虑了。本王只不过是请他参加我们的婚礼罢了。”他虽是笑着说的,但是云兮兮还是可以感到他语气中的寒意。 若不是自己方才出手多事,叶从蓉或许早就随了自己的情郎走了,天地如此之大,怕是他们也找不到他们的。 自己真的是好心做了坏事。 云兮兮冷声说道:“完颜大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根本不识得公主,方才不过是见有人劫持采容公主,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并无他意,还望您不要误会,错怪了采容公主!”正说着,身后传来马蹄的嗒嗒声,却原来是李浩带着送亲的那些将士赶到了。 云兮兮心中一喜,玉手一指李浩和那些将士说道“你若是不信,这些人都可以作证。” 李浩扬声说道:“对,这位兄弟我们的确不认识。方才有一些胡人袭击我们,亏得这位兄弟相救,还请大王莫要错怪采容公主。” “是吗?胡人?你为何不干脆说是我们袭击的呢?”完颜烈风说道,声音阴冷的如同原野上的朔风。 他怎会相信南朝人的话,何况还说是胡人袭击的,他更是不信了。 “你们串通好了,演这么一场戏,将采容公主带走,还把袭击的帽子扣在我们胡人的头上,让我们无法找南朝算账,是也不是!”完颜烈风犀利的眸光锁住云兮兮,让云兮兮无所遁形。 云兮兮知道自己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如今可怎么般,凭自己的功夫,溜之大吉是不在话下。 可叶从蓉怎么般,自己害他不能和情郎私奔,如今还要她在完颜烈风那里,背着和情郎私奔的罪名。自己是否应该留下来,寻机帮助她。 气氛有些凝滞,叶从蓉面色惨白的软了下去,竟是昏了过去。 完颜烈风蓦然拨转马头,抱着叶从蓉绝尘而去,寒风里飘来他冰冷的声音:“把这个贼子带到王府。” 云兮兮冷冷一笑,并未反抗,因为她本不想反抗。 ☆、第04章 梅香盈袖 北苍国的都城呼而特,是北地最繁华的城市,建筑颇具北方风情,气势雄伟。 雪后的呼而特,白茫茫如同琉璃世界。街上行人甚少,一片静谧,但扑面而来的风里,除了彻骨的寒意,还有阵阵烤羊rou的香气,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祥和安宁的都城,很温暖。 穿过几条大街,车队停在了完颜烈风的王府门前,一座气势恢宏的府第。 云兮兮原以为热情好客的草原人民会载歌载舞欢迎远道而来的采容公主,可是什么也没有。南朝的和亲公主就这样静悄悄的被接到了王府。 云兮兮被完颜烈风的随从押着来到王府的一个院落冷韵院, 一进院子,就有阵阵香气沁入鼻端,原来院子里栽着几株寒梅,是极其名贵的绿萼。 开的极灿烂,nongnong的绿意在皑皑白雪里越发清洌孤高。 香味馥郁,真是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树下,几个彩衣锦袄的侍女正在扫雪,见到几个侍卫押着云兮兮进来,她们有些好奇的望着她。 这院子里的房屋建的也很气派,这个冷韵院看上去不像是关押犯人的居所呀。 云兮兮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身后押解她的随从,但他们却是一脸的冷漠,似乎只有在他们主人面前,才会有表情一般。 屋子里更是宽敞简洁,布置的很是典雅贵气。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屋正中摆着一个大大的虎皮交椅,一个檀木几案上堆满了书卷,靠北墙的一个书架上,也满是书籍。 云兮兮有些诧异,这里看上去是有人居住的,完颜烈风为何将自己押到这里来? 云兮兮将头上雪帽摘下来,拍了拍帽子上的薄雪,又跺了跺脚下那双小蛮靴。 那四个随从将云兮兮押到屋中,便列队站在门口,一个个伟岸挺拔,不愧是北方的汉子。他们肩背弓箭,腰挎弯刀,那阵势看样子只要云兮兮向外迈一步,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出手的。 云兮兮冷冷一笑,若是她想走,只怕他们也拦不住她。 墙上,一把巨大的银弓吸引住了云兮兮的视线。 她不禁小心翼翼拿了下来,细细观赏。 这是一把银弓,上面雕着飞鹰,刻着两个字,烈风。 完颜烈风,云兮兮念着这个名字。 对于这个名字,云兮兮并不陌生。 只要你在草原上呆过哪怕一天,也会熟悉这个名字,因为你想不知道都难,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牧民们在夸赞这个人。 他是北苍国的大皇子。 他是可汗御封的左贤王。 他是草原上人人敬仰的草原飞鹰。 他掌控着整个北苍国的重兵,统治着整个皇城的禁卫军和部落的部族军。 据说,他在六岁时,便能拉弓射箭,射落天上的雄鹰。 八岁时,便能赤手空拳,擒住草原上凶恶的雪狼。 十四岁时,便追随单于,征遍草原,收复了草原上散居的二十六氏族,建立了统一的北苍国。 如今北苍国建国六载,而他也不过才二十岁的年华。 据说他还博学多才,通晓汉语,崇尚汉化。 这几年,南朝趁北苍国建国之初,国力不稳,便屡次派兵来征,孰料却屡次败在完颜烈风的手下。 完颜烈风,他是草原上的英雄。 但,英雄又怎样?还不是一个霸道的,刚愎自用的,好色的男子。 云兮兮敛下水眸,抚摸着银弓上的飞鹰。 这里,难道是他的屋子? 这把刻着他的名字的银弓既然挂在这里,这里无疑便是他的屋子,可是,他为何将自己带到他屋中来? 北方的冬日,很短,不知不觉,那西斜的日光,便从窗子里透了过来。 整个午后不见人来,除了铁塔一般凝立在门口的四个随从。 完颜烈风怕是在叶从容那里吧。 腹中有些饥饿,云兮兮这才惊觉自己这一日,竟是有两顿饭没用了。 完颜烈风莫不是要将她这个情敌饿死? 云兮兮缓步走到门口,掀开厚厚的羊毛门帘,对守在门口的侍卫道:“不知你们大王可有吩咐,何时让我用饭?” 云兮兮说的是汉话,学了好几种语言,不知为何,云兮兮还是觉得汉话说着顺口,方便。 侍卫愣了一下,乍见云兮兮的容颜,有些怔愣。 没戴那遮住面孔的雪帽,云兮兮风采绝伦的玉脸便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侍卫们的面前,虽然脸颊上被她用药水涂过,肤色偏黑,但仍是掩不住她的天香国色。一瞬间有些恍惚,这是方才他们抓进来的那个男子吗?确切的说他是个男子吗? 勿庸置疑,和亲的叶从容是美的,她的五官精致而完美,也正是因为太完美了,让人有一点造作的感觉。 而面前的这个人,美的自然而随意,美的脱俗而出尘。 一个男子竟长的这般美貌,侍卫们的眸光在惊艳过后,便转为嘲讽,这草原的儿郎皆是挺拔高大,有些瞧不起云兮兮的俊美娇小。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这完颜烈风的侍卫竟也是如此高傲。 “王没有吩咐,请恕我们不敢妄动。”说着又冷冰冰地站在那里。 云兮兮黛眉微蹙,淡然道:“那我的马呢?你们将我的马儿牵过来。” 云兮兮包裹里有干粮充饥。 “这个请恕我们更无法做主。” 云兮兮心中一恼,她何时受过此等待遇。若是完颜烈风今日不回来,那她岂不是还要饿上一夜? 寒梅馥郁的香气迎风送来,云兮兮心中一喜,望着那满树的寒梅笑靥如花。 云兮兮微笑道:“既没有食物果腹,在下可否到院中赏梅,都说秀色可餐,在下试试不知所言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