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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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渐人畜无害外表和个性, 真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这种与生俱来气场, 外人难以模仿。 “找我？”尹路看见阿萝这理所当然模样，心里渐渐生出了不安。 这个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可这样人，来找他做什么？ 尹路经过这么久日子，也懂得了不少人情世故，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选择在阿萝对面坐了下来。 “找我所为何事？”尹路不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图谋地方。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阿萝看着尹路这故作镇定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她又不是会吃人猛兽，有必要这么害怕么？ “什么问题？” “你为颜薇薇付出一切，后悔么？”阿萝也不和他客气，当下就将最直接问题摆了出来。 从一个修士沦为凡人，一无所有，尹路心里，难道真没有片刻后悔过么？如果后悔了，那么尹路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是将这个后悔埋藏在心底，等待时间一点点将伤痛抚平，还是打算好好过自己日子，静静等待时机呢？ “说不后悔是假。”尹路在阿萝开始问问题时候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恐怕是修士，而当她问完，尹路就更加确定了。 “只是以前种种，都是发自我本心。再如何否认也不能更改。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倒不如学着去接受。” 后悔难道就有用么？ 如果不是他为了颜薇薇付出一切，他就不可能来当一个凡人，自然不会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以前事情。 换句话说，正因为以前种种，才有尹路今日。若非他已经毫无用处，恐怕现在他还在白月观里傻傻炼丹，傻傻等。 思及此处，尹路又不由打量起眼前人来。 在白月观里，尹路也跟着颜薇薇一起见过不少人，其中也不乏那些名声显赫之人。 但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样子看似平平无奇，但身体却坐极正，神情平和，似乎没有半点灵气。 但尹路知道，对方不是凡人！ 她不仅是修士，恐怕还是和他一同登天门修士！ 他和颜薇薇事情，就算是白月观弟子，知道也并不多。而对方胸有成竹，显然对他知之甚深。 能够知道他和颜薇薇事情弟子，又在登天门里出现，只有可能是当时将他和颜薇薇事情看一清二楚如意宗和悲天宗弟子了！ 这么一来，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份，就不难猜。 “阁下可是如意宗阿萝？”尹路顿了顿，试探性问道。 咦，这人变聪明了不少啊。 看来想让修士变聪明，到凡间走一遭很有必要。 “不错。”阿萝也没有否认，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否认也没有意义。开门见山，对彼此都好。 果然是她！ 但是尹路转念一想，能够将灵气收敛得如此精准，又能如此泰然自若坐在他面前，除去阿萝之外，恐怕在这个世界中也没有另外一个年轻修士能够做到这样地步了。 “您怎么会来找我？”尹路以前或许还能和阿萝平辈相交，可现在他只是一介凡人，而阿萝却拿到了登天门第一，两者之差何止云泥之别？ 只是这个时候，阿萝不应该已经拜入那些大世界仙门努力修炼了吗？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很明显，尹路消息并不灵通。 “我和我师弟妹们，放弃了登天门里所拿到资格。”阿萝言简意赅回答道，“我不打算拜入别宗门，而是希望将自己宗门发展成一个他人敬仰仙门。” 尹路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是该惊讶阿罗口气，还是该惊讶于她选择。 颜薇薇是白云观观主之女，从小得到了宗门大力培养，但能够更进一步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手段百出想要去更好世界。 白云观，只是她起点，而不是她终点。 但是对阿萝来说，如意宗却又是她起点，又是她终点。 颜薇薇选择不能算错，修真界绝大部分修士都是和她一样选择。但是如今听阿萝话，却让尹路知道，原来世界上除了拜入仙门和不拜入仙门之外，还能有第三种选择。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既然想要大力发展如意宗，跑过来找他一个凡人能做什么？ “我对白月观并不熟悉。”尹路淡淡回答，“虽然我被白月观放弃，但那是我咎由自取，就算我现在成为一个凡人，我也不可能说出有关于它机密。” 尹路想来想去，只以为问题出在白月观上。对方可能觉得自己能够知道白月观不少秘密吧。 “哈哈哈哈哈。”阿萝突然高声笑了出来。 “为何发笑？”尹路百思不得其解。 “我笑你没有自知之明。”阿萝笑声停了下来，“区区白月观，不过是大树底下一棵小草。一旦四方仙观出现问题，它立刻就会变得支离破碎，难以支撑。这个宗门从上到下都是为了主宗服务，没有自己独门手段，没有自己优秀弟子，更加没有自己财路和完整道统。” 如今它看似鲜花着锦，但在阿萝看来不过是空中楼阁，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烟消云散。 而这也是那些中小世界旁支宗门所面临现状。 尹路有心想要反驳，但是顺着阿萝话往下一想，却又反驳不了。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拜入白月观。你师傅是一个颇有名气散修炼丹师，在他死后你也没有忘记他改投他门，我想这不仅仅是出自你自己选择，而是因为你师傅对你留下了什么话吧。”阿萝自信满满。 尹路被阿萝说有些坐立不安。 因为她全部都说对了。 尹路师傅确说过，但他陨落之后不许尹路正式拜入白月观话。他师傅知道自家徒弟个性，性子柔软，但是偏偏在炼丹上天纵奇才，这样人最是容易被人利用。 因此，他师傅说过，只有等尹路和颜薇薇正式成为双修道侣，无法分割之时，才能加入白月观。 可惜，尹路没有这个机会。 “在我看来，你比白月观更加有价值。”阿萝见尹路不言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循循善诱，“我们宗门还缺一个炼丹师，但是我眼光又挑剔很，看来看去也只有你一个人勉强有资格加入我们宗门。” “承蒙厚爱，可我现在只是一个……” 凡人二字还没出口，就被阿萝直接打断。 “你只是自爆金丹，修为尽失，从头再来便可。你现在是一个凡人，不代表你以后还是一个凡人。我既然有这个本事来找你，自然就有本事叫你重新步入修行大道。” “为什么？”尹路更加不解，“你来到这里已经有不少时日，为何等到今天才来找我？” “因为我们需要考验你，如果你就此一蹶不振，终日沉迷于悔恨之中，那么就算你天赋再高，我们也不会再选择你。但我如今见你和之前已判若两人，道心通达，已然度过情劫，未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至于我为何在这里消磨多日，那是因为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另一个更重要任务要做。” “什么任务？”尹路问出口后，才觉不妥。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不用着急这么快就给我答复。”阿萝从椅子上起身，“你是愿意就这样在这个村子里当一个凡人终老此生。还是愿意和我重新走入修真界，将你炼丹之道发扬光大？这是你最后一次能够掌握自己命运机会，到底选择哪一个，由你自己选择。” 尹路有些怔然。 阿萝却没有再停留了。 她要赶紧去找沈夕渐和纪子成了。 纪子成此刻正陷入迷茫当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夕渐会突然对他下手，但是等到他说完那些话之后又没有别动作了。 就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他来到这里，真是为了尹路么？ 出发之前，师傅什么都没有对他说，纪子成觉得这是对自己信任。可是现在，他又突然想到，区区一个尹路，需要他们宗门两个最有前途弟子都跑到这个鸟不拉屎小山村吗？ “看来你有些明白了。”阿萝急匆匆赶来，看见纪子成已经面有几分清醒之色，知道如何才能让他彻底消除最后一丝迷惘。 “夕渐，你辛苦了。”阿萝对着沈夕渐笑了笑，接着让沈夕渐暂时离开。 夕渐任务已经完成了。 纪子成这个人，太过自信，而自信过了头，就会变成自负。他平日里越是谦虚，骨子里就越是桀骜。 你在修为上打败他，他不会气馁。 你在计谋上打败他，他也不会沮丧。 他只会一点一点积累自己实力，然后等着一朝翻身。 这样性格说出来绝对是一个优点，但由于纪子成本身一些经历，也变成了缺点。 他始终还在金丹巅峰停留。 纪子成实力早就已经可以顺利碎丹结婴，但迟迟未成。 当然，他可以再等一等，花上几十年时间去打磨自己，也是常见事。 可现在，他作为悲天宗大弟子，在这个时候，没有时间给他浪费。他必须更出色，更叫人赞叹，才能给悲天宗带来不一样未来！ 因此，就有了这一次特别出行。 “一个小小尹路，根本不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章，更别提还有夕渐亲自过来？如此简单事你居然花了几个月都没有意识到？”阿萝声音不大，但是听在纪子成耳朵里，却振聋发聩。 “我们要考验从来都不是尹路，而是你，纪子成。”阿萝眼睛静静盯着他，“你已经不是任何人替身，也不是可有可无棋子。你是悲天宗未来掌教，你可以为宗门付出一切，但你也必须将自身强大作为宗门强大。只有你作为大弟子，能够震慑众人，悲天宗才能有发扬光大之日。” 纪子成最大优点，就是稳。 可他最大缺点也是稳。 他聪明又有天赋，意志坚定，可以为了达成一个目不折手段，什么也不能难住他。 可是修行不是如此。 修行讲究是不破不立。 若没有敢于上天争夺热血和意气，早早让心态苍老，纪子成未来，最好情况也就是和现在那些困于渡劫期老祖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前路为何。 太稳人，不容易出错，却也极难成功。 很多机会稍纵即逝，悲天宗需要是开疆扩土掌教，不是守成稳重弟子。 阿萝自认性格古怪，难以承担破道仙宗大任，她更适合当一把剑，一把刀，为宗门披荆斩棘。而纪子成，则是一个优秀舵手，可以将这艘船驶向更远地方。 破道仙宗，当年能够发展迅速，正是因为有一往无前勇气。 “纪子成，你该碎丹成婴了！” 第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