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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钊,她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这名字真是好听,就像他这个人一般,总带着锋利肃杀的气息,可又是那般的冷峻沉稳。如果父亲要为她挑选一位如意郎君,她希望那个人,是他。 得知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刻,她只想叩谢上天,感谢上天如此厚待她。她是重臣之女,德言容功莫不出众,有十足的把握可入宫为妃。 可母亲却并不希望她进宫,伴君如伴虎,帝王的恩宠太过沉重,而后宫的日子又是如履薄冰。就连父亲,亦在私下劝她:“你要晓得,新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端的是心机深沉,以新皇的能耐,整个天下皆在他一人掌握之中,在这样的人身边生活,不用想便知其中的艰难。他断然不会因你是我的女儿而青睐于你的……” 父亲说了种种,她并非没有听进去,可是,可是那个人,那个人是裴钊啊。三千浮屠 君心难测,后宫险恶,她不是不懂,亦不是不怕,可若是尝过这些便能长伴他身边,她甘之如饴,她之前的十七载年华都在循规蹈矩,可如今她的心却不能再循规蹈矩了,她不奢求唯一的帝王宠爱,只想在他的眼眸里沉沦。 殿选那日她没有见到裴钊,失望之余倒是对那位年轻的太后有了几分好奇。她从前就知晓苏相幼女年仅十二便入宫为后,至今不过五载,这位太后的年纪其实比她还要小上数月,也不知她在这寂寂深宫中是如何度过五年的。 她偷偷打量主位上盛装华服的少女,并不是国色天香的美貌,但肤色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眸中总带着些灵动之气,初见她们时便毫不掩好奇地把她们几个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个遍,甚至连嘴角的笑都带着调皮的稚气。她心中有些不安,今日殿选由太后掌管,瞧太后的模样,想来会喜欢活泼的女子,太后与她身旁孙妙仪的微笑对视她都看在眼里,忐忑之余不断告诫自己,要做得好些,做得更好些。她本就善绘山水,如今用足了心,更是不同凡响,题完最后一个字,她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仿佛笔墨间挥洒的并不是山清水秀,而是她最想抓住的宿命。我就是太平洋 殿选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她表现得滴水不漏,没有人会拒绝这样出色的女子。册封那夜她娇羞而期待地坐在床沿,身上嫣红的软烟罗像是华美的水纹,激得她心中涟漪阵阵,裴钊是否会来她宫中?等裴钊进来,她是起身请安,还是静静等待?若是他一如往日般冷峻从容,她是否要细语温存?若是他温柔缱绻,她是否要娇羞欲拒? 她在心中思索了一夜,帐边一对手臂粗的红烛也烧了一夜,他却始终没有来。 她叫宫人去打听,原来册封之夜裴钊哪里都没有去,既没有来她的仙居殿,也没有去孙妙仪的棠梨宫,而是在朝阳殿批了一夜的折子,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此后裴钊再未踏入后宫一步,她不断安慰自己,他登基不久,政务堆积如山,自然没有旁的心思,他不是也没去孙妙仪宫中么?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心中的思念与情愫如毒草般蚀心噬骨,唯有那个人才是她的救赎,她想要见到他,想要依靠他,想要得到他的怜爱,想要与他共度一生......机师天下无弹窗 她打听到那日太后在双镜桥画像,故而早早地等在玲珑亭。其实那日并不是母亲的生辰,而是她使了一些小手段。 太后天性单纯,不疑有他,不仅把她带到长乐宫用膳,还说要带她去求裴钊让母亲进宫探望,她自然是拒绝了,心中笃定太后必定会告诉裴钊,她晓得太后心善,从进宫时就晓得,太后和孙妙仪性子相投,却从未冷落过她,明明不甚喜欢她的寿礼,可怕她失落,却也装作爱不释手的样子。她有些愧疚,可当她跪在宫门口,看见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由远及近时,心中再无旁贷。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她瞧见裴钊皂色的靴尖和玄色的袍角,耳边听到他淡淡道:“起来罢。”百种情愫涌上心间,一时间竟弦然欲泣,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敛了神色默默跟着裴钊进了殿。逆巫作品目录 宫人们都已退下,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她亲手奉了一盏茶到裴钊手边,他的目光顺着茶盏落到她浅樱色的衣袖上,停留了一瞬,眉目间透出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温和。 她的心突地一跳,难道他,喜欢她穿这件衣裳么?她心中暗喜,忽听到他问:“今日是你母亲生辰?” 她垂下眼睛,声音带着些哽咽:“臣妾今日失仪,只是…只是臣妾实在想念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他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裴钊的脸色却柔和了不少:“无妨,若是想念母亲,待上元灯节命妇入宫,自然得见。” 她之前见过的裴钊,皆是神色冷峻的样子,如今他突地这般温存,着实教她又是欢喜又是羞怯,便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虽落在她的身上,可却像是望着远处的一方。她犹豫了半晌,红着脸道:“天色已晚,臣妾…臣妾伺候陛下…”网游之虐兽传奇 “不必。” 她愕然看向他,他脸上仍是一派冷峻,仿佛方才的温存只是一场大梦,她眼睁睁瞧着裴钊起身,不带丝毫留恋地走出她的仙居殿。案上的茶盏还冒着氤氲热气,可她的心却凉到了极点,连带着指尖都是凉的,她捧起那盏方才他用过的茶,怔怔地落下泪来。 第二日请安时她去得晚了,太后却毫不在意,仍然笑眯眯地给她赐了座,她望着眼前欢声笑语的女子,正是刚过了十七的舞象之年,拥有着至尊的富贵荣华,却早早在这寂寂深宫中断送了一生,心中便有些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