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提亲?提什么亲? 贺文璋:“……”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弟弟,说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贺文璟低下头,继续吃点心。 贺文璋冷哼一声,道:“不知道我说什么,你脸红什么?”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有本事别脸红啊! 于寒舟坐在一旁,低头忍笑。这兄弟两个都是脸皮薄的人,一有点什么,根本藏不住,脸都红透了。 贺文璟被哥哥戳穿,彻底挂不住面子,含混了一阵,说道:“她,她不喜欢我。” 他倒是喜欢她,也想娶她,可是她对他跟别人没什么不同,每次见了他都是客气有礼。 怎么说呢?她现在对薛公子也是客气有礼的,明明薛公子从前欺负过她,所以贺文璟觉得,她大概对他并不喜欢。 贺文璋想了想,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才是喜欢你?什么时候喜欢你?如果她一直像现在这样,你就打算一直不提亲了?” 被他三连问,贺文璟彻底吃不下去点心了,抓了抓头,盘腿坐上炕,苦恼地道:“我不知道。” 怎么样才是喜欢他?比如说,给他送荷包,送剑穗,送扇坠。再大胆一点,扑过来也行啊! 别的姑娘家,喜欢他都是这么干的。至于另外两个问题,他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贺文璋觉得弟弟实在是轴得很,就道:“明日你就十八了,陆小姐也会长一岁。你不去提亲,她家里未必没有为她打算。你既有这个心,就抓紧些,别到时人家订了亲,你又后悔,那时可就晚了。” 母亲本来就不会中意陆小姐的家世,若是弟弟迫使陆小姐退亲,再跟侯府订亲,母亲那边很难过得去。 “我知道了。”被他一提醒,贺文璟悚然一惊,坐都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就去找陆雪蓉通个气,然后告诉母亲,请母亲寻媒人上门提亲。 “别急了,不差这一日两日。”贺文璋道。 又说了会儿话,贺文璟就坐不住了,跑出去跟丫鬟们一起放炮竹。 砰砰的炸响声,震得人耳朵发麻,对于很少听到炮竹声的贺文璋来说,更是很新鲜,整个人紧绷着,忍受这砰砰的响声。 因他自小身体不结实,府里人都怕惊到他,因此过年的时候都不怎么放炮竹。今年是他身体好了,贺文璟觉得哥哥都能玩雪了,放个炮竹也没什么,而且辞旧迎新,多放几声炮竹,哥哥来年身体更好了! 他不仅自己放,还进屋来拉贺文璋:“哥哥,一起啊,我教你!” “不了。”贺文璋摇摇头。 贺文璟就笑道:“哥哥胆小鬼,连放炮竹都不敢。” 话没说完,贺文璋噌的一下站起来了,面色淡淡:“把炮竹给我。” 两人去外面放炮竹了,于寒舟没兴趣,在屋里坐着躲懒。 砰砰的炸响声,一开始很闹,后来习惯了也就好了。只是,她习惯了,小猫却没有,在屋子里乱窜。 “小乖!”于寒舟叫道,想要把小猫抱进怀里。 小猫本来也往她这边来的,结果它跑到半截,院子里传来一个巨响的炮竹声,吓得它毛一炸,竟然扭身跳上廊柱,爬上了房梁! 等炮竹放完了,兄弟两个进了屋,就见于寒舟和一众丫鬟们正搬桌子。 “怎么了?”贺文璋问道。 于寒舟便道:“小乖跑房梁上,下不来了,我抱它下来。” 所以要踩着桌子,去抱小猫。 “我来吧。”贺文璋本来想说,张开口,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到弟弟道:“哪用这么麻烦?” 就见贺文璟将大氅一扔,撩起下摆塞在腰间,后退几步助跑,猛地跳起来,一脚蹬在廊柱上借力,整个人骤然拔高一截,他长臂一伸,就把房梁上的小猫捞进了手里。 落地时,动作还很潇洒。 “呶。”贺文璟把手里的小猫往前一递,想着塞给嫂子不合适,就塞进了哥哥怀里。 贺文璋:“……” 抿了抿唇,他接过小猫,“麻烦你了。” “嗨,这算什么。”贺文璟摆摆手,一脸小事一桩的样子,又低头逗猫,还笑道:“它长大了啊,我记得上回见它才巴掌大。” 窝在贺文璋怀里,缩成鹌鹑状的小猫,被贺文璟一戳,抬起头来,伸出爪子就挠了他一下。 贺文璟连忙收回手,他动作机敏,没有被挠到,反而弹了小猫的脑袋一下:“这么忘恩负义的?刚才是谁把你救下来的?” “喵嗷!”被弹了脑袋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探出身子去挠他,若不是被贺文璋抱得稳,都要扑他身上去了。 “嘿,这么凶!”贺文璟见它两只爪子都舞出了残影,不敢再逗它,往后缩了缩。 贺文璋抱着猫,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嘴角,将小猫抱怀里,轻轻地顺毛,才看向弟弟道:“你欺负它,还怪它凶。” “哥哥,我才是你弟弟!”贺文璟拔高声音道,完全不能相信,他比不上嫂子就算了,现在哥哥心里,连一只猫都比不上? 贺文璋打发他:“行了行了。” 于寒舟不理他们两个的官司,把小猫接过来,一阵哄。 这一天是贺文璋觉得过得最长的一天,简直度日如年,终于到了晚上。 他和于寒舟去正院用饭。 往年的时候,他若身体好些,也会去正院用饭。但是他的身体绝不能熬夜,所以吃过饭就要回长青院,如常歇下。 今年,他想跟父亲、母亲、弟弟一起守岁。 走到半截,遇到了贺文璟,便一起往正院行去。 侯爷和侯夫人在正屋坐着说话,见儿子们和儿媳都来了,便笑得很是慈爱:“快进来。” “璋儿如今看着身体好多了。”素来话不多的侯爷,今日看上去不是那么严肃了,目光落在贺文璋的身上,很是和缓。 贺文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感谢父亲和母亲这些年对我的养育和爱护,才有了我今日。” “嗯。”侯爷点点头,“你母亲为了养育你,的确费了极大的心血。” 贺文璋便又朝侯夫人拜下。 于寒舟跟着他一起拜下。 侯夫人这时眼泪汪汪的,最让她揪心的大儿子,如今看着没有英年早逝的迹象了,她欣慰极了。 “我就知道,我的璋儿能挺过去。”她微微哽咽道。 当初有人说他生不下来,就要胎死腹中,侯夫人不信,生下来了。 后来又有人说,他活不过百日,侯夫人仍然不信,拼着一口气,咬牙用尽了药材给他吊住了命。后来还寻着了常大夫,来给她儿保命。 现在贺文璋长大了,看着还要好起来了,侯夫人喜极而泣。低头用帕子按着眼角,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 贺文璋也喉头哽住了,他如何不知母亲的慈爱?但这时他也不想招母亲更难受,便跟父亲说起话来,一时又说起了弟弟:“文璟过年就十八了,给他娶个妻子回来,拴拴他的性子。” 贺文璟心道,拴什么拴?他哪里不好了?再说,陆小姐才不会拴他,她是最善解人意的。 他坐在一旁剥桔子吃,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侯夫人好笑。收拾好了心情,就道:“璋儿别管他,他自己都不上心,咱们这些人cao心也是白cao心。” 贺文璟剥桔子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了哥哥,示意哥哥帮他说话。 两人素有默契,但这时贺文璋跟没看见似的,竟然点点头道:“母亲说得是。” 气得贺文璟剥了皮就扔一旁的盘子里,大口咬桔子。 “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侯夫人嫌弃道,“得亏没媳妇,有了媳妇也得嫌弃你。” 这下把贺文璟惹恼了,站起来道:“都挤兑我!我出去了!” 跑出去放炮竹了。 “回来!”侯夫人就叫道,“用过饭再去。”叫回了小儿子,然后让下人们摆饭。 一顿饭吃过,贺文璟便跑出去放炮竹了。这回倒不是赌气,而是在屋里闷得慌。他正是年轻男子,气血旺盛,在屋里待不住。 贺文璋比他就差一些。或者说,差多了。 想起弟弟在长青院放完炮竹,还能腾空去房梁捉猫,他居然只能踩着桌子给媳妇去抱猫,心里就有些难受。 他知道媳妇不会嫌弃他,可他自己嫌弃自己。如果弟弟没有跳那一下,媳妇还不知道男人可以那么厉害。现在她知道了,再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会怎么想? 她会失望的吧? 于是,虽然体力并不很充沛,但他还是站起来道:“我也想放炮竹了。我出去找文璟一起放炮竹。” 掸了掸袖口,使丫鬟给他拿来了大氅,就往外去了。背脊挺得笔直,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第066章 “璋哥小心些。”于寒舟见他出去,便叮嘱了一声。 她并没有拦着他。在她想来,他这些年来病恹恹的,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憋闷得很。如今终于可以放炮竹了,像正常人一样迎新年,便该依着他。总归是过年呢,高高兴兴的才好。 贺文璋“嗯”了一声,便打开帘子出去了。 “侯爷,咱们也去玩一玩?”这时,身后响起侯夫人的声音。 于寒舟听着内容,吓了一跳,他们也要出去放炮竹?不敢相信地回头,往堂中看去。 就见侯夫人和侯爷坐在堂上,此刻侯夫人正看向侯爷说。 而侯爷微微蹙眉,说道:“跟孩子们凑什么热闹?” 侯夫人不依,说道:“从前想凑热闹,也没得凑。如今可以凑了,凑一凑怎么了?” 她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后来他们生了璋儿,因着璋儿身子不好,这些年来府里没有特别喜庆过。 自家男人二十年来没堂堂正正放过炮仗,只能出去在街上,在军营里偷偷摸摸地放,侯夫人心疼他。 自家男人自己疼。侯夫人想着,扶着桌面站了起来,“你去不去?” 当着儿媳妇的面,侯爷哪能下她的脸面?只得站了起来:“去,怎么不去?走吧。” 两人都站了起来,于寒舟自己坐着就不大好,便也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就见侯夫人侧头冲她笑:“颜儿放过炮竹没有?敢不敢放?” 这就是邀请她一起了。 “小时候放过。”于寒舟回忆着原主的记忆,说道:“敢放。” 侯夫人便笑道:“走吧,一起,在屋里坐着怪闷的。” 一个人坐在屋里的确挺闷的,于寒舟就跟着一起出去了。侯爷和侯夫人刚出去,就被贺文璟看见了,大声喊道:“父亲,您要不要一起?” “嗯。”侯爷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