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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见对方面色难得凝重,便说出心里的猜测,“若你说的地界乃是个小国,民众不多,也许真的不会出现那么一对纠缠三生三世的恋人。世人虽离不开情爱,但三生三世的缘分亦不多见,若是个大国,国民甚多,三生三世的爱恨纠葛出现的几率便多一些,可现如今我这三生石上探不到这么个地界,也有可能是改了名字。” “什么意思?”秋暮问。 “就是说,也有可能怒雪天国之前不叫怒雪天国,这个称呼是后人改的,还没来得及上报到管辖地重新录其新名。”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怒雪天国根本不是个国,甚至不是个地名。三生沉思间,秋暮眼神一亮,招呼不打转身就跑。 “这是突然又想起什么了?”三生嘀咕着。前头那道纤弱背影似乎要飞起来。 “我去问问婆婆。”秋暮回也不回地招手道别。 奈何桥上,孟婆掂量着碗里头黄汤的分量,似乎多出半两,拿勺子舀出半勺重新倒回汤桶里,再递给呆呆站着的新鬼。 “你说的那个地界,婆婆没有听说过。”孟婆接过新鬼递回的空碗,对着后面插队的一个小鬼道:“回你原来的位置去。”然后继续舀汤。 这是有多着急扔了生前记忆,或是着急着去投胎啊。 秋暮望望桥上排队等汤喝的小鬼们偶尔交头接耳聊几句,她有些不甘心的再问孟婆,“婆婆再好好想想,每日那么多小鬼从这奈何桥上走过,真的没有听哪位提起过怒雪天国这么个地界?” 孟婆望向秋暮那双颇认真的眼睛,愣了片刻,收起孟婆汤,遣散了排队的小鬼,她双手颤巍巍的握上彼岸花头拐杖,“能担得起天国这二字的,除了天宫上的仙族之外,恐怕都不是个好名称。人间常道归天,这个天国有可能并非一个国家,更像是一种死亡的象征。” “婆婆好像话里有话。”秋暮敏~感道。 奈何桥上的小鬼已全数散去,孟婆站在桥心望着远处隐隐可见的摆渡船,叹口气,“听千手血观音说这次你们铺子寻到了上古涅槃火种,你可还记得这是你寻到的第几件上古神器。” 看来那团红rou也会来找孟婆吐槽,秋暮想了想,“第七件。” “十二上古神器,已有七件现世且被你们寻到,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孟婆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平缓沧桑,愣了下,她叹口气继续说:“或许是我的错,不该将那方帕子给你。” 秋暮摊开掌心,一卷画着美人图的蚕丝帕子现出来,“有了这个帕子,才有了我如今这张脸,可是即便婆婆没有将这帕子给我,我也会寻一张脸,毕竟要替当铺办差需得有个脸面。不知这帕子上的姑娘是谁,但我好像已习惯了这张脸,听婆婆的意思,好像我的烦恼都是这帕子带来的。” 凉风吹乱孟婆鬓角的枯发,老人家并不在意,任由发丝再满是皱纹的脸上乱拂。她幽幽一叹,缓声说:“老了,经不起事了,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暮丫头啊,如今我老太婆不求别的,只希望时光过得慢些再慢些,而你一直好好的。” 秋暮将垂到脸颊的发丝别过耳后,“婆婆的话,我听不大懂。” 孟婆望着仿似望不到边的血黄河水,眯了眯眼,“暮丫头,你可知何为天意?” 没等对方回答,她继续道:“婆婆年轻之时曾爱过一个人,我知我们命中无果但仍想争取一二,直到我在这奈何桥做起了舀汤的婆子后仍心有不甘。我不甘天意赐予我的一切,我仍抱着微茫的希望做着一个自己都快要记不得的梦。后来,时间不动声色的流逝,一天一年,一年一天,几乎让人模糊了岁月。也许是幽冥界的气氛太过颓唐静谧,又或许是我真的老了,很久之后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何为天意。逆天而行,终遭恶果,不如随缘。而如今,我当年那些死都放不掉的执念终究放下了。婆娑三千,万般嗔痴,终究尘归尘土归土。其实,一切从未开始,一切从未结束,我从未来过,而他从未走过。” 秋暮越听越迷糊,隐约感觉孟婆好似晓得什么,只是不愿向她透露,而她认识孟婆近千年来,头一次听她说起身前红尘之事。她小心翼翼问道:“那婆婆后来有没有再见到心上人。” 孟婆摇摇头,“未有,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相见的可能。” “那婆婆知道他如今在哪么?” 孟婆缓缓地点头。 “不去找他?” 孟婆再轻轻地摇摇头。 既是心上人,明知对方在哪里却不去找他,此境界秋暮还不能体会,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再问道:“那婆婆没有遗憾?真的彻底放掉了?” 孟婆难道露出一丝笑容,唇角的沟壑重重积叠到一起,沧桑嘶哑的嗓音重复道:“一切从未开始,一切从未结束,我从未来过,而他从未走过。” 言罢转头望向秋暮,浑浊的眼睛里瞧不出情绪,只轻轻回复道:“无憾。” — 魔宫,无虐殿。 门外跪了一众魔将,四大长老及魔界八大小王。 小青确实将魔尊从幽冥界请了回来,魔界大小首领们有要事要跟魔尊商量,但魔尊好像有些恼火,一路踏着狮子入了寝殿后,再不出来。 任由宫侍跪在门口哭哭啼啼请了无数次,魔尊只回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