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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岚到底还是信了自己的弟子,且只是见见而已,又不是直接要人,当即便命自己的长随,去跟孙夫人要人。 长随也未跑这一趟,直接答道:“夫人气春兰未曾照顾好二小姐,当日就将她拘了起来,老爷在飞虎卫住的那几日,春兰已经被发卖了。” 魏岚听了觉得寻常,长生却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发卖去了何处?” “卖去了何处小人不知,二小姐院里贴身侍候的,除了两个家生子,都被发卖了,是由王牙婆经手的,罗公子若想知道,不妨去问问王牙婆。”那长随说着,心中不免升起一抹兔死狐悲之感。 话说到这里,魏岚也觉得孙夫人有些苛刻了,叹道:“诺儿素来体弱,先前病入膏肓,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下人们也不容易,何至于如此迁怒?” 长随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感动之色,道:“老爷体恤。” “其中那两个家生子如何了?”长生问道。 长随便答道:“贴身侍候二小姐的春荷和春芳,夫人仍是迁怒,将两人全家一起赶回了大成府,十天前已经启程了,夫人当真是恨急了,就连为二小姐收殓的张大娘,都被一起赶回了大成府。” 长生隐隐觉得不对,又问道:“你可知那王牙婆住在何处?” 恰巧长随知道,赶忙答了一个地方,长生心中暗暗记下。 魏岚虽然觉得孙夫人太过严苛,但只道妻子是爱女成狂,因而并未多想。 长生出了魏府,赶忙去了王牙婆处,牙婆属于下九流之一,住在京里的北边,长生再三问人,方才寻到了王牙婆的住处。 当牙婆的都有一双富贵眼,虽长生衣着朴素,但王牙婆待他却十分客气。 “先前听闻魏府放了一批人出来,我素来仰慕魏岚先生学识,想着能不能购买一两个魏家的奴仆,看看能不能沾一沾魏先生的文气。”长生不敢直说来意,只得这般迂回说话,装作一副魏岚狂热粉的模样。 牙婆笑着道:“倒是不巧,魏府放出来的全是丫头,怕是沾染不了文气,且十三天前,那批丫头已经全都被带去了江南。” 牙婆见长生一脸愕然,又多说了一句,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唯恐牵扯了主人家的阴司,招惹了京里贵人,因而不会留在本地,全都卖给外来的牙人带回去。” 长生赶忙向牙婆道谢,此时他已经有八成确定,魏思诺的死,显然内有隐情。 魏思诺据说死相可怖,因而魏岚和魏思谦都只是见到了蒙着面的最后一眼,如今京里见过魏思诺最后一面的的只有三个人了,孙夫人、魏思谨,以及执意入内的秦昕然。 前两者态度反常,且表现出来极其厌恶自己,长生自然不奢望能从这两人口中得知真相,他只得想着寻个机会,去见见秦昕然。 他本还在思索如何才有机会见秦昕然一面,却不想,秦昕然竟然命人找上门来约见。 “那日我入魏府探望思诺,原本见她形如枯槁,待见了公子一面之后,却立时变了个样子,瞧着气色甚好,就连赵大夫诊脉了,也道是大好之样。”秦昕然双眼看着长生,没有丝毫闺阁少女见外男的羞色,反而满是探究。 两人说话之地,是一处茶室的雅间,长生听着外间断断续续的说话时,又看着秦昕然神色莫测的模样,心里没底,不知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也许二小姐只是心病罢了,未曾有那般严重。”长生勉强说道。 “心病?人逢喜事精神爽,思诺一心为着公子,见到了心悦之人,病就渐渐好起来,这倒也说得通。”秦昕然顿了顿,双眼如同利剑一般,盯视着长生,问道:“就是不知公子待她之心,是否与她相同?” 长生对魏思诺并未有对方对他那般用心,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我会有余生时间,与她真心托付,未曾想,天不恕人。” 秦昕然怔了怔。 长生又道:“姑娘纵使不来寻我,我本也要去寻姑娘的,姑娘作为二姑娘的至交好友,想必跟我一般,对‘回光返照’一事心存疑虑。姑娘见了二小姐最后一面,不知当时是否有异常之处。” 秦昕然轻轻的点了点头,神色笃定,道:“我不信她是回光返照,赵大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才会对自己产生质疑。可我曾见过回光返照之人,绝不是她那般模样。” “当日,孙夫人母女只让我匆匆见了一眼,魏思谨道为了死后仪容规整,因而略加修饰,我见着思诺的时候,她脸上涂了一层香粉遮掩,嘴上甚至抹上了口脂,乍一看似乎与寻常死人无异,但我见她指甲呈青紫之状,显然不太寻常。” 长生顿时一惊,怎么感觉这形容跟他在末世里见过的丧尸有点像,赶忙问道:“姑娘此话当真?” “她这般,不像是病逝,倒似是中毒而亡。”秦昕然说道。 长生自然不会以为魏思诺中了丧尸病毒,但丧尸病毒,不也是毒吗?既然都是中毒,那应当是有些共通之处。 “我今日寻公子,也是为了这一桩,我终究是弱女子,且坏了名声,正被家里拘着,不便多番外出。”秦昕然顿了顿,想到魏思诺躺在病床上时,提起长生时满脸都是少女思慕的神色,心下又是一痛,更为好友可惜。 秦昕然郑重拜道:“此事隐秘,连魏府都少有人起疑心,唯独公子,心中尚且还顾念着思诺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