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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无论是衙内的人,还是衙外的人,都觉得格外的漫长。 张修心里闪过一丝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般张扬,他视线四处游移,在看到庭院中等候的长生等人,自觉跌了面子,又看到门外人群中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孔,那脸孔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张修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身边的安云受他影响,也跟着放松下来。 最先回来的是师爷带的人,“两位大人,这二人的住处,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片刻后,那被派去拿人的两个差役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胡知春见两人身后无人,皱眉问道:“人呢?” “回禀大人,属下等人去了翠云馆之后,方才得知,嫣云姑娘在三日前就被路过的游商赎身带走。”差役回道。 案件一时陷入了两难当中。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那游商呢?那游商去了哪里,你还不快去将他带回来!”郑经听得这话,立时激动起来,抓着差役的衣服,不住的追问。 那衙役苦着一张脸,说道:“郑秀才,据翠云馆的老鸨说,那游商给嫣云姑娘赎身之后,就坐船离开了,通临府码头我们也去打听过了,码头上船行四方,委实不知那游商去了何处,这天大地大,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我不管,你快去将人抓回来!”郑经蛮不讲理的说道。 胡知春顿时眉头一皱,看向郑经的神情有些不喜,朝着那差役道:“你先下去吧。” 差役行了个礼后,慌不迭的站到一旁。 “寒窗十载,一朝落榜,竟然发了癔症。”林大人话语中满是叹息怜悯。 胡知春皱了皱眉,迟疑着说道:“如今重要的人证不在,根本无法判断是谁在说谎,张修、安云二人住处也无任何不妥之处,堂下郑经、张修、安云听判,此案证据不足,疑罪从无,驳回郑经所述,张修、安云,维持原功名不变。” “大人,我不服,我不服!”郑经高喊道。 胡大人看了眼张修和安云,又看了形容癫狂的郑经一眼,好声好气的说道:“你可知诬告举人,是何罪责?” “若罪名落实,以下犯上,你当判处革除功名,流放千里。”胡知春顿了顿,道:“如今证据不足,两边各退一步,既无法证实你诬告,也无法证实张修与安云舞弊,此事就此作罢。” 见郑经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师爷开口劝道:“你考上秀才不容易,你好好想想,若坚持下去,找不回那位嫣云姑娘,你的前程就全搭进去了,乡试三年后还会再考,你如今年纪也不大,在纠缠下去,你觉得是否值得?” 张修此时缓过神来,小人得志,得意道:“郑经,亏我前些日子带着你吃喝玩乐,没想到你满腹诡谲心思,转头便来诬告我,心怀嫉妒胡乱攀扯,真真是个小人!” 一想到自己平日里辛辛苦苦读书,到了通临府之后却被张修和安云二人勾得日日寻欢,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鬼混,最后这两人却考上举人,郑经心下就满是怨恨。 “你胡说,那嫣云定然是被你派人赎身带走了,好死无对证,一定是这样!”郑经不过脑子一般喊道。 张修冷笑一声,道:“你说是我派人赎身?嫣云三日之前被赎身,我难不成未卜先知,知道你今日要来状告我?” “你们张家势大,做出什么都不奇怪!”郑经咬牙说道。 张修气道:“你是病糊涂了吧,你说我给她赎身,我还怀疑是你给她赎身的,我明明未曾说过这话,如今人不在便无法证实,也可能是你故意准备好构陷于我!” 张修转头朝着胡知春和林学政道:“两位大人,学生虽然考试前玩乐了几日,但平日里都是被家中被拘着三更睡五更起,离了家中长辈之后这才放纵了几日,未曾想竟然成了他人攻击我的罪责,学生冤枉,还请两位大人做主!” 胡知春心中十分清醒,这林学政跟张修等人之间,应当有牵扯,但没有科举舞弊的真凭实据,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若真的爆发出舞弊之事,林学政作为主考官讨不了好,他这个协同配合人也要跟着吃挂落。 琉省不大,是个不得朝廷重视的小省份,但朝里的纷争终究是顺着乡试的东风蔓延到这个小地方来,若真有证据,胡知春也能拼一把,但此时,面对林学政等人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他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胡知春轻咳一声,说道:“嫣云下落不明,此案缺少重要人证,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就此作罢。” 张修却是一副蒙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道:“按照郑经所言,我在考试半月前便得了考题,此话何其可笑,乡试考题何等机密,我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得知?郑经若仅仅诬告我就罢了,他还诬告了林大人,乡试考题若真的泄露,林大人作为主考官也难辞其咎,郑经用心何等险恶,必须严惩!” 郑经:“学生绝无诬告之意,也绝没有攀扯林大人的意图,还请两位大人明鉴!” 郑经之前捕风捉影的听了几句,又被同样落榜的同窗一激,这就前来告状,本就是冲动之举,如今也渐渐冷静下来了,想到那么多人跟在张修身后落榜,却只有他一个人被怂恿着出头,他顿时满身冷汗,又看到林学政此时不善的神情,顿时吓得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