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他眼尖地发现摞在角落里的几箱啤酒,朗声问:“余导,今晚能敞开了喝吗?” 余枫正给一串鸡翅刷油,头也不抬地回:“明天吃了午饭就得走,你要是起得来,随你喝。” 贺思嘉当即打定主意要纵情一醉,虽说前不久刚聚过餐,可当时戏还没拍完,他束手束脚没敢多喝。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放开了,宣传总监忽然提议:“要不来点儿助兴节目?到时候剪成花絮。” 余枫略一沉吟,点了几名年轻人表演才艺。他挑的都是性子外放不怯生的,有人秀了魔术、有人来了段单口相声,轮到叶闻飞时,他打了一套长拳。 听叶闻飞自己说,他五岁开始学武术,足足学了八年,之所以会被挑上饰演小警察,很重要一点就是他武术基本功扎实。 事实上,叶闻飞这套拳也确实打得漂亮,行云流水,气势天成,赢得了满堂喝彩。 贺思嘉一边叫好,一边朝叶闻飞砸花生,“小叶子,接爷的赏!” 叶闻飞冲他虚踢一脚,笑骂:“滚蛋,再扔我跟你急啊!” 等叶闻飞下场,吴臻轻拍着手说:“厉害,我都不好意思在叶老师面前班门弄斧了。” 叶闻飞擦了把汗,问:“吴老师也会打长拳?” “长拳倒不会,以前拍古装片里有打戏,赶鸭子上架培训了几个月,会一点太极拳。” 贺思嘉已经补完了吴臻所有电影,立刻想起来是哪部,客观而言,吴臻的打戏还挺帅的,“就表演这个呗。” “不献丑了。” “那你还有其它才艺吗?” 吴臻想了想,“我会出老千。” 在众人惊异的视线下,吴臻要了副新牌,一边拆封一边说:“我顶多算半桶水,就拿德州扑克当例子,台面几个人?庄家是谁?” 贺思嘉兴致盎然,接口说:“台面四个,庄家你咯。” 吴臻点点头,抽掉大小王,默记了会儿牌面,接着将纸牌归拢在左手,上来就是一招帅炸天的花式拉牌。可惜帅不过三秒,下一瞬,纸牌哗啦啦散了一地。 “太久没练了,有点生疏。”吴臻盯着地上的纸牌,语气倒是很镇定。 贺思嘉和叶闻飞早就笑得打鸣,负责拍摄的宣传肩膀不住发抖,吴臻却不受干扰,平静地又要来副牌,找了找手感后还是先拉牌,再接一式蟒蛇落牌,最后一招单手切牌,全程宛如赌神附体。 由于只是演示,他直接按照四人份各发了五张牌,贺思嘉抢先翻开属于吴臻的牌面——黑桃同花顺! “你平时和我们打牌是不是出千了?”贺思嘉服气之余忍不住质疑。 吴臻嗤笑:“我至于吗?” 贺思嘉一想吴臻好像也没赢几次,又问:“你洗牌技巧这么牛,以前怎么不见秀?” “不觉得正经打牌时这样洗牌有些哗众取宠了吗?” 贺思嘉和叶闻飞齐声回答:“不觉得。” 吴臻顿了顿,神情微妙。 这时,贺思嘉绕到吴臻身边,出其不意抱住他胳膊,故意掐着嗓子说:“好哥哥,你教教我。” 叶闻飞立即跟上,造作地跺了跺脚,“臻郎,人家也要学!” 旁人笑得前仰后合,吴臻淡然扫了贺思嘉一眼,“看你们表现了。” “要怎么表现啊?”贺思嘉是真想学,这招用来装逼把妹简直无往不利。 “你好像还没表演?”吴臻耐人寻味地笑笑,“如果能让我眼前一亮,我就教你。” 贺思嘉眼珠子转了转,他唯二能称得上才艺的只有小提琴和钢琴,但水平有限,也不适合现场发挥。 原本他打算随便唱首歌糊弄过去,可听吴臻这么说,他临时改了主意,转身冲小栖吩咐:“帮我放首歌,blak的《playing with fire》。” 叶闻飞不走心地问:“你要跳女团舞吗?哈哈哈……” 他其实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哪知贺思嘉竟打了个响指,“聪明。” 笑声戛然而止,又被掀天的哄叫声取代。尤其在贺思嘉似模似样地摆出开场pose后,气氛更为热烈。 伴随着歌曲前奏,贺思嘉右手轻触左肩,再顺着侧脸绕过头顶,伸展手臂俯身划下。 他踩着节拍拽腰往前走了四步,步步都在鼓点上。 《playing with fire》曲风轻快,女生跳起来性感又娇俏,网上还有不少男生的翻跳。 贺思嘉跳得不能说敷衍,可绝对不算专业,他没有认真去抠原版的神态和动作,肢体舒展随意,不论晃肩扭腰或是摆胯抖腿都极为自然,半点不显娘气。 如果让业内人士评价,贺思嘉这种翻跳是不及格的,可从视觉效果而言却更容易被大众接受。 不过再怎样也是女团舞,一些小动作由贺思嘉做出来也过分可爱了,比如此刻的小狗跳和双食指画心,让气氛嗨得仿佛穿越到顶级男团的演唱会现场。 叶闻飞嗓子都嚎破了,如同嗑药般狂扯吴臻胳膊,后者任他拉拽,目不转睛盯着贺思嘉,瞳眸中唯映出一个人。 只可惜贺思嘉跳完一小段就忘了动作,毕竟是很早前跟人打赌现学的。 他也不着急,随着节拍随意晃动身体,直到副歌部分将至,终于唤醒了身体记忆。 贺思嘉侧身迈出右腿,懒洋洋下腰,又飞速站直,在鼓点加强的刹那脱掉外套,用力一砸! 尖叫声几乎冲破耳膜,躁动的鼓点引领贺思嘉每一个动作,力量从他四肢传递,仿佛一揽指都能挽出朵炸裂的花火。 临到第一段末尾,贺思嘉刻意看向吴臻,汗湿的睫毛下泄出一点挑衅的光,他亲了下指尖,朝对方抛出个飞吻。 吴臻配合地虚虚一抓,就在人人都期待他的回应时,他却抬高接飞吻的手,朝余枫做了个投掷的动作。 余枫:“……” 贺思嘉:“……” 作者有话要说:嘉嘉:你死了。 第19章 音乐还在继续,跳舞的人已跑下场,在漫天哄笑声中虚掐住吴臻脖子,“你什么意思啊?还敢嫌弃我!” 吴臻眉眼皆在笑,拽下贺思嘉的手握在掌心,“逗你玩儿啊。” 贺思嘉气结,没绷一会儿也跟着笑了。 唯有被碰瓷的余大导演仍肃着脸,感觉被全世界抛弃。 热闹一直延续到凌晨两点,散场时贺思嘉已成功灌醉自己,被绵绵和小栖扶着回房。 吴臻也处于半醉状态,不久前还绯红的脸色,如今已变得赤白。他见两名助理扶得辛苦,发扬绅士风度说:“你俩先去休息,我来照顾他。” 绵绵和小栖都有些犹豫,但贺思嘉毕竟是男性,她们照顾起来不太方便,于是只将人送到门口。 喝醉的人总是特别沉,吴臻半拖半抱将贺思嘉带上床,正想给对方倒杯水,忽地脖子一重。 贺思嘉躺在床上,双臂勾住吴臻后颈,一双眼水汪汪的,眼角残留醉态的红。他仰起头,一点点接近吴臻,双唇微微翕动。 吴臻撑着床沿的一只手不自觉用力,眼神愈发幽深,就听贺思嘉含混地开口: “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思维出现了短暂凝滞,吴臻好半天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脖子发酸,他才拉下贺思嘉胳膊,站直了身。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贺思嘉,半晌哂然一笑,转身去给对方倒水。 可屋里没有热水,只能现烧。 吴臻刚插上电热水壶,就听到一声干呕,转头便见贺思嘉已半坐起身,表情痛苦地捂着嘴,“呕——” 贺思嘉直接吐了一滩酒——衣服上、床上,还有地毯上,都被污渍溅染。 吴臻眼皮微跳,有一刹那真想抬腿走人,但他只是蹙了蹙眉,快步上前扒掉贺思嘉衣服,将人拎去浴室,摁在马桶上坐好。 等调试好浴缸水温,他见贺思嘉半垂着脑袋似乎睡着了,便出了浴室想给人找件浴袍。 中途,他不忘给助理小杨发微信,说贺思嘉吐了,叫对方明早通知保洁打扫房间。 见页面显示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吴臻顺便点开看了,是好友陆开阳发来的几张图,告知他日料店已装修完成。 吴臻回了句“还不错”,忽听浴室传出几声异响,他匆匆放下手机,推开门却是一顿。 贺思嘉竟把自己扒光了,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热水漫过他赤裸的躯体,折射出柔和的线条。 氤氲水雾间,吴臻注意到贺思嘉锁骨往下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颗红痣,像针扎出的血。 他忽而想起经纪人曾说知道他就喜欢贺思嘉那样的,眼下吴臻不得不得承认,贺思嘉不论样貌或身材,都恰恰长在他审美点上。 然而就在此刻,贺思嘉猛地抬起右臂,撩洒一串水花,中气十足地吟诵:“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 一室旖旎顷刻间被打碎,那些悄然滋生的、隐秘的欲望瞬间封固。 吴臻无声浅笑,小朋友还挺热爱文学?也不知明早醒来还有没有记忆,会不会尴尬。 他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帮贺思嘉洗澡,这会儿见人都脱干净了,索性卷起袖子免费当了回搓澡工。 过程中吴臻很注意避嫌,贺思嘉也十分安静乖顺,只是当洗完澡换好浴袍,吴臻想给贺思嘉灌点漱口水时,却遭到了激烈抵抗。 醉酒的人一身蛮力,吴臻废了老大劲才制住贺思嘉,强逼对方漱口,哪知贺思嘉竟将漱口水给吞了。 吴臻哭笑不得,不敢再喂。 他卸掉捏住贺思嘉颌骨的力道,忽地虎口一痛,竟被咬了一口。 看着虎口处一圈暗红牙印,吴臻脸色微沉,今晚他也喝了不少酒,理智和忍耐力都被酒精严重消磨。他直起上身,冷眼俯视贺思嘉,对方却一脸无辜,漆黑的瞳仁纯净如泉。 此时的贺思嘉颊边还残留几道被捏出来的红印,不禁让人有几分可怜,吴臻眼神一点点软下来,抬手摩挲对方嫩薄的皮肤。 或许是力道太轻,贺思嘉有些发痒,他微偏过脸,蹭了蹭吴臻指腹。 像一只奶猫。 吴臻不那么正经地笑了笑,克制地收回手,扶贺思嘉站起来。 一出浴室,空气中弥散的味道并不好闻,吴臻稍一犹豫,带着人回了自己房间。 他先给贺思嘉吹了头,再将对方安顿在床上,才拿了睡衣去洗澡。 站在淋浴下,吴臻闭着眼睛冲水,屏住呼吸,大脑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