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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本来在算账。 自从沈白的事业越做越大后,他点亮的技能也越来越多。 从认不了几个字到拿着算盘咔咔咔算账,他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过他没有可横向对比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甚至于,学会的东西越多,他越佩服沈白。 那些他要琢磨好久才能琢磨明白的东西,沈白好像生下来就会一样。 正因为他清楚沈白有多厉害,所以才越发有学习的动力。 只要他把沈白会的都学会,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配得上沈白呢? 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他从白十口中听到家人来找他的消息时,他有一种美梦幻灭的感觉。 那些被他关在盒子里的晦暗记忆,统统涌了出来。 灌满了他的脑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群人面前的。 当他回过神来,他的嘴里已经吐出了“跟我过来”这四个字。 他的兄弟们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看,跟了上去。 牧云沉默地往前走着,一直走到没人能看到的地方,才回过身,平静地道:“我不会回去看她的。” 他的母亲,那个将他用一头野猪的价钱抵掉的女人,按沈白的话说,从未有一天爱过他。 他为什么要去见一个不爱他,只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的人最后一面? 他的兄弟们都是些直脾气,听了他的话后炸了锅。 “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真以为你夫人能罩你一辈子?等你夫人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你就会被你夫人像扔破烂一样扔掉!” “你不会以为你夫人一直没买别的男人就是喜欢你吧?清醒点吧!你长得又不好看,还什么都不会,性子也那么沉闷,谁会喜欢你啊!” “你这么绝情,就不怕你被你夫人丢掉后,我们都不帮你出头?隔壁氏族有个男人就是因为家里的兄弟多,在夫人家一直能挺直腰板说话,就算他夫人买了新的男人,也不会少了他的吃穿!” 牧云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他的脸蒙在阴影下。 空气中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言语如刀,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他那个一紧张或难过就说不出话的坏习惯……又回来了。 看见他这样,他的兄弟们反而放心下来了,上前搭住他的肩膀,七嘴八舌地安慰道:“血缘才是最靠得住的,我们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不可能害你,你听我们的,跟我们回去见母亲一趟,我们兄弟也好好聚聚,要是你夫人喜欢你的话,不会连这点自由都不给你的!” “就是,母亲一直挂记着你,你也知道,她就是在赌博的时候混了点,平时还是很好的,自那天将你送出去后,她就浑浑噩噩的,说是她没用,害了你。” “家里已经变了很多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单独的房间吗?我们都给你收拾好了,里面还放了你最喜欢的迎春花。” 牧云死死地盯着地面,眼眶周围像是充了血一样,红得吓人。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他的兄弟们,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个陌生的音节:“……好。” “这么好的事,不带上我吗?”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牧云猛地抬起头,转身看向来人。 “夫人……”看着沈白那张笑吟吟的脸,他的胸膛一下充满了勇气。 他挣开兄弟们的手,抬步走到沈白身后。 在闻到那股熟悉的皂香味时,他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他抬起头,拉着沈白的衣角道:“夫人,我不去了。” 见他反悔,他的兄弟们都急了。 可碍着沈白就在面前,他们没有上前对牧云动手动脚,只敢小声道:“你夫人都说好了,你怎么敢驳你夫人的意思?” “就是,你这样做,让你夫人怎么看你?谁知道了不得说一声忘恩负义?” “别犟了,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牧云还想反驳,但沈白已经抢在他面前答应道:“去啊,我跟他一起去,他不敢驳我的意思。” 牧云顿了顿,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的兄弟们瞬间高兴起来,看上去完全不像家里的老母亲病重了,反倒像老母亲老当益壮又给他们生了个小弟弟了。 沈白正要抬步,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道:“空着手上门怕是有些不太礼貌,我回去拿点东西吧!” 牧云拉着沈白的衣角,想阻止又不知怎么说。 看着他这副久违的急得快出来的模样,沈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要不你们一起去吧?大家一起挑,动作会快一点!”沈白眨了眨眼,对牧云那群欣喜若狂的兄弟们道。 牧云的兄弟们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身体已经自动越过沈白,走在了前面。 看着自家兄弟们猴急的模样,牧云越发羞愧,脸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沈白主动拉住他的手,轻笑着凑到他耳边道:“要不是看不到,我都怀疑你身体都便红了。” 牧云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脸色更红了。 沈白不再逗他,抬步往山上走去。 牧云的兄弟们在上面等着他们,等沈白带了头才亦步亦趋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