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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四日之内,皇宫禁卫竟然拘押了两千余人。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大理寺的牢狱很快就塞满了,皇帝在病榻上传召祁王,将部分待审之人押送到惊风司下属刑狱,与大理寺和刑部共同核审。 两日后,祁王上奏,以避嫌的名义,请求惊风司规避此案,将卷宗转入大理寺和刑部。 皇帝的中风症状有所缓解,虽然还不能行走,但可以勉强坐起了。 他当即招了祁王入宫问询。 周淮拿出了安尚书招认的供状。 供状中,安煦之招认,他与楚王殿下暗中来往频密,已经有好几年年了。 早几年时,右相方瀚城告老还乡。一直被方相势力打压的安煦之,觑得机会,走了楚王的门路。 楚王招纳他入麾下,暗示安侍郎,若是能摸透了陛下的喜好,得了陛下的信重,不要说区区一个尚书之位,就算是空置的右相之位,也能拿下。互利互惠,乐见其成。 安煦之绞尽脑汁,借着楚王暗示,终于摸透了陛下的喜好,以‘延年益寿’的丹药和‘上达诸神’的青词,成了朝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果然重新坐上了礼部尚书的位子。 “安尚书进献的‘三清十全丹’,事涉三哥。儿臣身为手足兄弟,难以再审问下去,只得避嫌……”祁王在皇帝面前如此说道。 皇帝中风才好了点,又被狂怒引发了头风,头痛欲裂。 这次轮到楚王身上的职务被一撸到底,下令闭门思过。 从惊风司转移到大理寺和刑部会审的‘宫中投毒案’,引发了旷日持久的朝廷动荡,凡是搭上点关系的相继下狱,株连无数。 南梁皇帝朝会时当众中风,消息无法隐瞒,很快便传到了东陆各处和颍川国境内。 不到一个月时间,第二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借着南梁皇帝重病倒下、群龙无首的机会,颍川新任国主宣芷,暗中联合了北梁皇帝,南北两路,悍然出兵。 北梁派出四十万大军,自陆路出兵,一举夺下失陷的狼关;颍川国召集八万水军,自海路出兵,沿海岸线而上,强攻南梁沿海重镇。 这是百年来,颍川国首次于东陆举兵。 颍川国四海经商,百年间,与西洋诸国数次激烈海战,cao练出大批水上精兵,在海船上如履平地。足以装载千人的巨大海船之上,装配西洋国传入的最新火炮,威力惊人。 南梁被打得猝不及防。 东陆百年未有海战,南梁虽打造出了数十艘大海船,真正下水cao练却没有几次,大部分倒用做摆设,既无海港,又无熟练水兵。 仓促出海,连续两战,被颍川国的海上精兵打得丢盔弃甲,巨资打造的宝船巨舰被击沉了三艘,无数军士稀里糊涂喂了鱼。 战败消息传到上京城,文武百官难以置信,哑口无言。 颍川国疆域狭小,国土不过南梁一郡之地,人口不到八百万,向来是东陆两国士子眼中的‘年年纳贡称臣’的‘西南蕞尔小国’,何时有如此可怖的海战之力? 惊骇之余,惧怕,是谈不上的。 颍川国毕竟地小人少。 若是换了平日,南梁举全国精兵,自陆地叩关,凭着人山人海也能踏平了秣陵都。 但如今北梁和颍川两国共同举兵,南北海陆互相呼应,又抓住了南梁君主重病倒下的大好机会,竟然把南梁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场海战大胜过后,颍川国从海上绕了个大圈,绕过重兵以待的几处边关重镇,直扑东陆腹地,虎视眈眈,火炮直指离海三百里的上京城。 与此同时,北梁精兵屯兵狼关,随时能由北向南,吞并南梁国土。 皇帝病中得了消息,又惊又怒,强撑着尚未痊愈的身体上朝,下令征发50万大军,同时南北举兵。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耽误了农田庄稼收割,明年春季只怕要闹□□。朝中顿时分作两派,炒成了一锅粥,争执不下。 向来主战的楚王殿下,此刻正在王府里闭门思过。 祁王殿下在朝上不表态。 这一日的大朝会吵得菜市场一般,主战主和两派的官员几乎捋袖子当场群殴。 回府之后,周淮便找来了洛臻。 “我需要你帮忙写封密信,带给敬端公主,不,如今是贵国的新任国主了。当前的局面复杂难测,若是以我自己的名义去信,只怕不能取信于她。” 洛臻正站在窗前,将鱼食一颗颗丢进窗下的莲花池里,逗几尾小锦鲤玩儿。听了周淮的打算,投喂的动作一顿。 周淮的连环计策,调动了各方势力,一旦走出第一步,仿佛弓箭离弦,再无回头。哪一环出了岔子,满盘皆输。 投喂的动作停了片刻,随即继续往外丢鱼食,洛臻只问了一句。”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周淮站在她身边,盯着窗下的活水荷塘出神。 初秋时分,荷花依旧盛开,小小的莲蓬自水下探出头来。锦鲤在水中欢快地吐着泡泡。 “还记得当日我与你说,击水中流,不进则退?” 凝视着窗外的安宁景象,他轻声道,“奋力往前,尚有一点生机;往后倒退,便是万丈深渊。——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洛臻把鱼食塞给他,走回桌前,挽袖子磨墨,”我写。什么时候给你?”